矿洞底部的一条矿坑内,几盏油灯摆在地上,艾江县人横七竖八的打着地铺,每一个人在睡觉,全都望着洞顶默默发呆,灯光摇曳着在洞壁上投出一个个奇怪的黑影。
矿洞底部非常潮湿,他们身上的被褥由于缺少阳光本就不怎么干燥,经过地下湿气的一夜侵蚀变得更加冰冷难忍,整个矿坑里都是呛人的霉味。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矿洞深处过夜,没有人抱怨冰冷坚硬的石地,更没有人在意难受的湿气,人们一旦遭受的苦难多了,再金贵挑剔的人也会变得麻木。
相对于感官上的痛苦,他们更在意的地面上的情况,等待永远是最难熬的。
何博远小心的穿梭在矿坑中,乱七八糟的地铺让他不好下脚,下面的霉味令他和整个医疗队都苦不堪言,只觉得每呼吸一次鼻咽部位都火辣辣的疼。
好不容易来到狩猎队所在的区域,让助手把油灯调亮一点,开始查看伤员的恢复情况,昏迷的米邵阳和老教授仍旧不停的说胡话,暂时没有好转的迹象,米邵阳的母亲一直陪着他,其他人的状况还算稳定。
肖建国躺在地铺里一夜都没怎么睡,一直在担心地面上的情况,小声问何博远:“现在都快中午了吧?怎么还没有消息传下来呢?”
何博远轻轻咳嗽了几下试图让嗓子舒服一点:“咳咳……那个我们也担心呢,要不我上去看看?说不定有人需要救治呢。”
肖建国艰难的摇摇头:“别,还是等着吧,现在彻底断电,没有矿车咱们就是想出去都难啊……”
何博远靠着他坐在地上,呆愣愣的看着油灯的火苗没有再说话,本来一尘不染的白大褂上满是污泥和血迹。他总算是知道外面世界的艰难和辛酸了,几天里把这辈子没吃过的苦都尝尽了,其他医疗队的成员也都和他差不多,所有人都希望能早日回到基地,在那里至少不用为安全担心。
地面上,艾江县城一片平静,城外也没有任何敌人来犯的迹象。
暗道里,唐成志和小陈面容憔悴,黑眼圈非常醒目,他们裹着被子靠在墙上说不出的狼狈,都盯着洞壁怔怔出神。
昨夜里两人一开始倒头就睡,两个神经大条的人聚到了一起,外面紧张的气氛丝毫影响不到他们,不但睡着了还睡得十分香甜,可惜不能一觉睡到天亮。
原来在睡了不到一小时后,唐成志就迷迷糊糊的察觉到被子里多了几团毛茸茸的东西,还在不停的拱来拱去,以为是做梦就没有搭理,不曾想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肚子上传来,一下子惊醒了,这才发现衣服中和裤子里毛茸茸的感觉异常真实。
一把扯开被子用手电照了照,只见五六只黑色的大老鼠在被窝里窜来窜去,十几只小眼睛闪烁着红色的异芒,吓得直接跳起来一脑袋撞在暗道顶部,疼的捂住了脑袋,所有睡意消退的一干二净。一想到刚才和一窝老鼠睡在一起,既恶心又后怕,吓出了一身汗,好在还记得有任务在身才没有叫出声。
不止是被窝里有老鼠,就连防护服里也有,随着他这一跳,防护服里的老鼠都掉到了裤腿里,腿上传来了更加强烈的疼痛感,第一时间就想脱下衣服,不料越着急越脱不下来。
衣服里的老鼠受了惊吓想要逃走却找不到出口,慌得朝他的脚腕、小腿乱抓乱咬,疼的唐成志一边低声叫唤,一边跳着脚脱衣服。
等tuō_guāng之后发现这些老鼠居然不怕人,尖叫着想要继续进攻他,连忙低吼吓唬它们、用脚踹、枪托砸,费了半天劲才打死两只,砸伤一只,其他的这才才吱吱叫着四处逃窜。低头看去,只见全身沾满了黑色的老鼠毛,到处都是抓伤咬伤的痕迹,伤口就像撒了盐似的一阵阵刺痛。
疼的一边哼哼,一边检查有没有漏网之鱼,忽然看到呼呼大睡的小陈,见他似乎没被老鼠骚扰,不由得气愤:“好你个陈裕达,如此重要的任务你睡得这么死也就罢了,老子都快被咬死了你还在睡觉?折腾大半天都吵不醒你?我还不信邪了!”
用枪管挑起那只受伤的老鼠塞到他防护服里并拉上拉链,眼见老鼠在他胸前拱来拱去,不由的偷笑。
很快,陈裕达的鼾声就停住了,眉头也紧紧皱在一起,嘴角抽搐着含糊道:“哎……别闹……睡觉……疼……”
“哎唷……嘶……哎唷唷……疼疼疼!”
连续惨哼的好几声才一骨碌坐起来,一把捏住胸口,惊道:“好像有什么东西咬我?”
麻利的拉下拉链,将手伸进怀里,也不怕被咬到手,先是抓住它然后看也不看就狠狠掼在地上,最后才凑近看了几眼惊道:“我的天,这么大的老鼠?”
问身边的唐成志:“有老鼠你知道吗?”
唐成志光着身子给伤痕扇风以求减轻疼痛,明明满身的伤口已经被陈裕达看到了,却仍然把头扭到一边回道:“不知道呢,有老鼠吗?没看见啊!”
在陈裕达怀疑的目光中两人再无睡意,就这样裹着被子坐了一夜,一直等到中午也不见有人进攻艾江县,不禁怀疑是不是搞错情报了。
地下室中,王振泽同样等的焦躁不安,他们一群人就昨天傍晚的时候吃了点东西,到现在快二十个小时了滴水未进,更奇怪的是敌人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他一直提醒手下提防暴民在黎明时分冲击县城,因为那个时间点既有视野又有夜色掩护,更是一般人睡得最沉的时候,如果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