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为这些人,在这个远离交易所和银行的地区,这家咖啡厅才开得下去,而且有能力雇佣像白睿思这样打零工的服务员。鉴于革新会反对酗酒的教义,没有人敢在这座主教堂附近开设酒吧,每张桌子上也都摆着“禁止烈酒”的标签——虽然白睿思有时会看到,革新会的支援者红着脸互相争吵,就和酒吧街那些酒鬼并无不同。
要调查和搜集关于邦妮·塞菲尔总主教的消息,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地方了——开这家店的老板就是这么想的。正常来说,有这种想法的人会被革新会的武装教士们用尽一切手法打消年头,或者干脆让他变成自己人;偏偏这位老板却谁都动不得,只能干瞪眼看着这家店公然收集情报,还把这里建成了邦妮·塞菲尔官方同好会。
因为这家店的投资者正是相位港排名第一的贵妇人,帝国长公主奥莉亚·休·柯曼殿下。她委派自己的副使,伊奥奈特·哈特曼宗座使节以安全部情报特别费和英特雷教区宣福费的名义,在整个相位港的关键职位大肆招募见习法师和新教士,一边传教,一边宣扬类似“正教和新教本为一体”这样在德兰几乎会被判为异端的宗教融合派言论。
相位港诸教会几次想要对正教会如此嚣张的行动予以反击,却都被革新会的塞菲尔总主教压了下来。神圣柯曼帝国和自由诸国是停火的关系,这不假;但帝国皇帝的妹妹,可是银龙的代言人。
谁都知道,银龙是联合银行最大的股东之一,整个联合银行那不落的金库皆由这条银龙担保。只要银龙玛拉还一如既往在她喜欢的餐馆里享用着牛排,相位港的金钱潮水就不会停止涌动,所有的货物和舰队都会在此集结。所以,伊奥奈特·哈特曼可以随他愿意在这座城市里自由开店,打探他所需要的消息。
当然,白睿思是个很谨慎、很谨慎的人,所以她从开始打工到现在,一次也没有见过奥莉亚公主或者伊奥奈特红衣主教。每当结算日到来时,见习法师白小姐就在家里努力学习用功。她的业绩和排班数量都在中游偏下,提交的报告也不多不少,因为大多数时间都用来补习魔法导致打工时间短——总之没有任何事情能让她引起各方的主意。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
白睿思的视线,一直飞向店铺露天区最靠外的一张咖啡桌旁。
在太阳伞下,坐着一位身材高挑修长,有着银白色披肩长发,身着蓝色贴身正教牧师短常服,眉眼锐利犹如利剑的女子。她点了一壶穆雷曼式黑咖啡,已经续了三次水,不耐烦地翻来覆去扫视着一本《神圣魔法原理·序言》,书封上用秀气的花体烫金字写着“邦妮·塞菲尔著”的字样。
只点了一壶咖啡却坐着不走,简直就像个恶客;但没有人会去驱逐她。那位女子的真实身份,是相位港所有帝国或正教会临时雇员都知道的特殊知识。
“红衣主教……为何今天过来?”
以那头银色长发知名的伊奥奈特·哈特曼,偶尔会以女装的姿态出现。由于他女装的姿态太过自然,也有人怀疑其实平时的男性版本才是假身份,还给“她”起了个代号叫“伊欧娜·哈特莉”。
平日老板预定要来的时候,白睿思都会找借口离开;可今天她刚上工一个小时,还有两三个小时的班要上。而且,这几天或许是因为第七舰队进港带来大量商品和商机的缘故,打工的见习法师特别的少,现在整个店里只有三个人,她实在没办法找借口走开。
幸好,女装的伊奥奈特看起来心情十分烦躁,没兴趣关注他自己店里的临时雇员。这家店每月会前后雇佣十几个法师打零工,里面只有三、四个真正的正教徒或线人向他本人汇报,像白睿思这样的临时员工只是用钱雇来的掩护人员和劳工而已。
“难道我的推测有误,今天总主教并不在相位港?”
伊奥奈特红衣主教放下手中的书,又向教堂的方向看了一眼。
革新会在相位港的大教堂颇有些年头了,但看起来仍然比正教会新建的教堂威武宏大得多。门口的喷泉是加持了简单治愈疾病魔法的泉水,来求医的民众络绎不绝,不时有人在喷泉前停住脚步跪下身来。
他的目光随着喷泉的水上下起伏,想起了自己新建的相位港正教堂。教堂建筑华美时尚,放在帝都德兰也不能说差,但始终门可罗雀。大多数来听他布道的来客与其说是虔诚信徒,不如说是怀着猎奇心理的游客。
像他这样红衣主教级的大人物,如果在帝国境内布道肯定会座无虚席,但在这里却令他回想起多年前刚从德兰大学神学院毕业时,还不到二十岁的他被派到费戈塔乡下布道时的记忆。正教的见习教士穿得是代表苦修的灰色法袍,和新教那整洁的白色披风和法衣截然不同。
“那些年轻人就是革新会的见习教士了吧。在他们这里,做的倒都是见习的年轻人该做的工作……”
上午的布道结束了,年轻的革新会男女教士正在沿街给前来拜访的民众和路人散发,和嘈杂的人群一起向着咖啡馆的方向走来。有两、三个人跑得特别快,抢在人群之前冲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