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贞多年修道,虽然在尘世时日不多,但是这么许多年来,这世界上战争瞧得也不算少了,许宣说的是事实,天时地利人和,这苏州城那个也没有占下,城破应是迟早的事情,可是如今许宣的这个模样,她怎的能讲实情说出?左右不过是自家官人书生意气,真的到了城破之时,大不了自家将官人带出城外也就是了。想到这里,白素贞轻声安慰许宣“官人,你莫要想那么多,城中这许多官员,若是城破,他们怕是也要性命堪忧,烦心的事情,自有那些高个顶着,官人只管治病救人也就是了。”
许宣明知道白素贞这是宽慰自己的话,可如今城中局势,又岂是他这样的一个小大夫能置喙的?自己如今能做的,也就是自家娘子说的,只管治病救人的事情了。不过想到城破之时,百姓们的遭遇,许宣又是忍不住一叹,到那时,这苏州城怕是要十室九空了。
正说话间,只听见外边街上乱成一团,许宣回头看去,只见一队队的乡勇民壮,跟着衙门里的差役,开始朝着城中的粮店而去,开头之人,手中的铜锣哐哐敲着,口中喊道“奉陈大人令,鞑子攻城,凡城中米粮、油盐一律由衙门接管,若是有私下买卖以上物资者,皆按通敌处理,定斩不饶!”|
“这陈大人总算是回过味了,知道把这民生物资控制起来,”听着外边衙役的喊声,许宣松了一口气,只要衙门手中有粮,心就不会慌,只要老百姓有口吃得,这苏州城绝对能守住,等到援兵来!
街道上的衙役军士,已经将那粮店控制下来,不过周围等着买米的百姓,却并没有散开,只见当前一个汉子,犹豫了片刻之后,冲着这领头的甲士说道“这位军爷,如今这城门已关,家中已无果腹之物,可怜尚有老母幼子,还请军爷网开一面,让我等买些吃食”
那领头的军士冷哼一声“哼,如今这苏州城阖城被围,若是对这粮食不加以节制,怕是还没有等鞑子破城,粮食怕是就要吃完,所以陈大人下令,凡城中粮店,收归衙门管制,一律不得私自买卖,不过大人也不会看着城中百姓饿死,凡适龄男子,充民役壮丁者,日均两斤米粮,参与守城者,日均可得粮米五斤。”
周围百姓听闻,确实一个个互相低声交谈起来,不过让人纳闷的,响应的人确实寥寥无几,不过也是,如今这苏州城中,经历战乱亦或是见过听过围城的人不少,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经验,家中都藏着一部分粮食,今日来买粮,不过是存着侥幸心里,多买一些粮食,既然如今还没有到没饭吃的时候,大家自然是不肯出来卖命的——刀剑无眼,莫说军士,就是那些民夫死在冷箭下的人何曾少了?
围观的众人眼见买不了粮食,又不想去这城墙上送命,便三三两两的散了,只剩下那前边的汉子,看了看紧闭的粮店大门,又看了看手中空空如也的麻袋,想起家中的老小,却是一跺脚,冲着这领头的军士说道“唉,军爷,我去当民夫,这粮食是现在领还是等下工了领?”
此时跟在这军士后边的差役,已经摸出了一个小本,舔了舔毛笔,冲着这汉子一笑“咱们陈大人仁慈,凡是许诺参与守城的,先给一日粮食,日后有工钱粮食在折扣回来,诺,我已经给你登记了姓名住址,你过来画押就可以领两斤米粮了”
那汉子走上前,在这文册上画押之后,领了米粮,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倒是那差役瞅见保安堂门口的许宣,连忙笑着过来,拱手说道“许大夫好,小的过来时,陈大人已经吩咐,若是许大夫家中无米,尽可来粮店领取,只要画押登记便是。要不小的给您扛一袋米?”
许宣闻言笑了笑,晓得是今日在城墙上的事情,耳目灵通的衙役已经知道了,不过他对这差役不是很熟悉,而家中因为某个嫌每天买米麻烦的丫鬟,一次买了几百斤粮食的粮食,所以倒是不急着买米,便摆了摆手“家中尚且还够食用,倒是不敢劳烦您了,若是家中真的没有了,在来您这里支取”
这差役闻言,点了点头“如此也好,若是许大人需要,尽管来这里唤我等就是”
此时街角几个穷苦人家的汉子,正犹犹豫豫的朝着这粮店过来,这差役见状先是对许宣告罪一声,转身冲着这些人喊道“你们几个腌臜混沌,在哪里偷偷摸摸的瞧甚?你等几个泼才,哪里还有银子买粮米,定然是如今家中揭不开锅了,还不快些过来画押,领了米粮让家中老小吃些东西!左右不过明日买些力气,往这城墙上运些石头檑木,用得着如此害怕?”
几个穷汉见这差役呼喝,一个个也不好意思在藏着,便一个个过来在这文册上签字画押,领了米粮而去。
一旁的白素贞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官人,天色不早了,我先去做饭,官人稍等片刻”
说罢转身朝着屋内而去,许宣看了看天色,可不是,这折腾半晌,不知怎的天就要黑了,自己这一日忙前忙后,竟然也不觉饥饿,倒是如今被白素贞一说,腹中已经叫了起来。
他摇了摇头,将这门板挂上,只留了一道小门,让看病的人可以进来,便转身朝着后堂而去,来到这厨房门口,只见自家娘子已经将这锅内倒了水,不过这厨房的柴火,似是有些潮湿,白素贞用这火刀火镰引了几次,却是点不着,白素贞赌气也似,将手中的火镰扔到了一边,许宣在看着白素贞紧皱的眉头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