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黎:“嗯,有道理,应该是这样。那么第二个问题,狂狐此人很精明,你在他们那伙人中也混了不短的时间,如何掩饰自己?要知道相处的时间长了,言谈举止间非常有可能露破绽。”
游方淡淡苦笑:“前辈应该知道一种老说法,叫作‘装傻不如成痴,一痴能破百巧’。我的办法也简单,就是让自己痴迷于风水而不问其余。不论与谁交谈什么,只要三句话一过,我都能扯到风水上去。”
刘黎笑了:“这种办法也要有底气才能用,看来你的风水地理之术,虽不说很高明,但根基却学的很扎实。……好了,我还有最后一问,以你的身手与所学,一定得自高明的长辈调教,你为何不向人求助,而是孤身一人去行此凶险之事?”他老人家眼界可真高,就游方的水平也谈不上很高明。
游方微微抬起头,目光似乎穿过刘黎身后的墙壁看向很远的地方:“任性涉险,莫轻他人之身,吴老也是一人去的。……前辈,你该问的都问完了,晚辈可以问你两个问题吗?”
刘黎一耸肩:“请问吧。”
游方:“第一,在江湖同道面前,我算是给你一个交待了吗?”
刘黎很认真的点头:“算,当然算,我若是你也得动手。下次再有这种事,你要杀人放火,为师在旁边给你递刀子递打火机!”
游方的脸色微微一沉:“我可不想还有下次,这种事情,一辈子遇到一次还不够吗?……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前辈自称曾在梁任公门下听讲,又与梁思成先生平辈论交。而吴屏东是梁思成的学生,论年纪可以做我的爷爷,论身份也是我的恩师。您若收我为徒,岂是不是乱了江湖上的辈份?”
这话在外行人听来多少有些牵强,然而刘黎闻言却变得愁眉苦脸:“说的也是,老师父小徒弟,入门就给别人做祖师爷吗?唉!我也是没有办法,谁叫我那八个徒弟都不在了呢?也没留下什么传人,不得已而为之……”
传统的江湖人都是很讲究传承辈份的,比如当今那些相声演员,辈份上还带有明显的老规矩留下的痕迹。如果某人的年纪太大辈份过高,是不适合直接收徒弟的,否则一个刚入门的小徒弟就成了别人的祖师爷,同道见面往往很尴尬,对他自己的成长也不利。技艺上的师徒传承关系,毕竟与一般意义的师生关系不同。
如果某人辈份很高,就算看中了什么好苗子,也不会以自己的名义直接收徒,而是让徒子徒孙将之收入门下,再亲自指点栽培就是了。有些外行人不明白这个道理,想学某种江湖技艺,往往直接找到某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要求拜入门下,结果基本上都是被拒绝。
刘黎自言自语说了好半天,突然以央求的语气对游方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有我的苦衷,找个能继承一代地师的衣钵传人实在太难了!这样吧,我们商量一件事好不好?”
游方:“前辈有什么事尽量说,至于能不能办到……”
刘黎摆手打断他的话:“小游子,你别着急安门槛,先听我把话说完。我追了你上千里地,你自以为逃的巧妙却都没有逃掉。是因为你不明白其中的奥妙,我的神识能感应到你背包中那把剑所发出的阴气与煞气,现在我把话都说清楚了,如果你还逃不掉,那就没资格做我的传人。”
游方哭笑不得:“前辈,我没有求您收我为徒!再说了,就算明白了其中的奥妙,您老那么大本事,我一样没辙!”
刘黎一瞪眼:“你这小游子,看着挺机灵的其实也笨!怎么没明白我的意思呢?今天是我追踪你,自然不会有凶险,但若换作另一位真正的高人欲对你不利,你不就死定了吗,将来还怎么做我的徒弟?”
游方一摊双手:“逃不掉的话,只能商量着办喽,我哪有别的办法?”
刘黎生气了,一拍桌子道:“只要你想听,不就能听见那把剑在哭唱吗?这既说明你的元神受魔境之扰,也说明你已有自发的灵觉,能窥见玄妙之门。难道就不能想别的办法,你以前学的那么多东西,都白学了吗?说什么装傻不如成痴,我看你是装痴装成傻子了!”
老头这一吹胡子瞪眼,游方还真想起一些事情来。从小跟随长辈学种种江湖门道,尤其在学习风水秘诀时,确实听过、看过许多神乎其神的讲究,但他从来没放在心上,以为那些不过是旧社会忽悠人的胡扯。如果按照那些神秘的讲究,善加利用身边的环境,未尝没有办法躲过刘黎的追踪——假如他逃不掉的原因真是因为那把剑的阴气与煞气太重。
刘黎的脸色变的可真快,看见游方若有所悟的样子,转眼又笑了,和颜悦色的说道:“我想和你商量的事情很简单,从现在起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我老人家收敛神识绝不跟踪你,你可以想各种办法去逃。假如能逃掉,我会考虑收你为徒。假如还是被我追上了,就说明你我无师徒之缘啊,那么明天中午我老人家请你吃顿饭,然后彼此告辞吧。”
“前辈,我陪您老这么玩,究竟有什么好处没有?”这个赌约真怪,游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却反问了这样一句。在吴屏东面前,他从来都是老老实实不耍花样,但在怪老头刘黎面前,他还是免不了江湖老油条的本色,趁机顺杆爬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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