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泽把感知摊开,像一张蛛网,遍布苏拉玛的角角落落,以此来检查瑞奇埋下的道具位置是否准确。
这一招还是从沐言那儿学来的,老人对他这种有趣的感知使用方式很感兴趣,尤其是在得知瑞奇都在这上面栽过跟头后,更感兴趣了。
瑞奇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就像个跳房子的高手,灵巧地穿梭于网格缝隙间,直到靠近格雷泽二十米时才被老人的一次阵型变化扫到脚,不禁有些丧气。
这个老狐狸真是刺客的噩梦。
但就在这时,他和格雷泽同时瞥向某个方向。
那是一棵树下,似乎藏着一个更加不小心的访客……
如果说瑞奇是灵巧地跳房子,那她就是耿直的一路踩线了,在塔林人看来笨拙的就像一头大象,粗糙,蹩脚,毫无技巧可言。
但他没发现,从这个女人出现开始,格雷泽的眼神变化了。
……
仙吉尔感觉气氛很古怪,暗夜之塔下面站着一个年轻的人类,可背影让她感觉很熟悉。
她仔细检索了记忆,发现只有一个人与之符合……
开玩笑吧,怎么可能?
那个男人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但他的替身——或说灵佣还活跃在珈蓝,和一众元素之主的信徒逐渐腐蚀那个国家,试图将那群自称真理探索者的无信者们一网打尽。
想到这儿她就想起了依德丽尔,那个姑娘被伊苏大人视为希望,视为信徒中最有可能跻身传奇,和埃利尔比肩的存在……
于是她又想到了埃利尔,以及刚刚才逃离的阿玛瑟。
仿佛有一根线将这群人串联了起来。
该死,难道他们的目标是瞄准这个计划的?
仙吉尔觉得自己隐约抓住了什么,她需要尽快找到水流之主,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但她的脚还未抬起,耳边就传来一道声音。
“好久不见,仙吉尔女士。”
声音明明温润如玉,可语气却宛如即将喷薄的火山,寂静下带着隐藏的愤怒。
眼前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转而来到了她身后。
难道真的是……
仙吉尔瞳孔皱缩,她来不及思考,长弓入手的瞬间就拉成满月,随着她的转身上面挂着三道箭矢,“嘣”的一声疾射向身后。
她并不认为这样的攻击就足以击退对手,连阿玛瑟那小子都获得了长足的进步,更何况眼前这个在两百年前就已是白袍法师的格雷泽?
箭矢被格雷泽的护盾稳稳限制住,仿佛陷入迟缓的泥沼,连爆炸都没产生。同时一层白霜覆盖在仙吉尔身上,眨眼间就冻结了她的小腿,正在逐渐向上蔓延,她的动作也变得迟缓,僵硬。
仙吉尔感觉两条腿好像被冻僵了,她用力勾着弓弦,勒破了手指,鲜血被长弓吸收,突然绽放出绿光,净化掉了她身上的冰层。
“咦?”
格雷泽轻咦一声,看到仙吉尔挣脱了控制,自己却并未跟上去。
他知道还有个恶趣味的家伙还在旁边看着。
事实也的确如此,仙吉尔跑了没两步,正在诧异为什么对方不追上来,脖颈上突然就生出一层鸡皮疙瘩。
一丝寒意侵入皮肤,让她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敌人也随之浮现,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怪物……
身高像矮人,耳朵像精灵,拥有像大海一样蔚蓝的皮肤,额头上却长着山羊角。
这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也在打量她,眼神新奇的就像在看一只动物,让她很不舒服。
“喂,瑞奇,别盯着人家看,精灵都是很高傲的。”格雷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精灵都长得一个样子吗?”瑞奇问:“埃里克说精灵都是最美的生物,可我觉得她还没有乌诺好看。”
“如果你认为粗线条和强壮才是‘美’的话,的确如此。”
“不,我只是讨厌她的表情罢了,倒不是讨厌纤细,桃矢不就很纤细嘛。”瑞奇耸耸肩。“我讨厌这种表情,就算不可一世的篾潮人都没有这么高高在上。”
“那你可算说到点子上了。”
法师走过来,面对仙吉尔,眼神深邃,仿佛回忆起许多陈年旧事。
“论起‘高高在上’,可是没有人比得过这群人呐……
“我记得礼仪是苏拉玛的必修课,这位女士难道忘记了自己还欠我一个问候吗?”
仙吉尔僵硬地抻着脖子,没有吱声。
“真是难得在你的脸上见到这种表情,仙吉尔大人。”格雷泽讥讽道:“我还记得您识破我的身份,从我身边强行带走艾瑟拉时的蛮横和冷漠,两百多年过去,对人类而言至少等于两段人生,我的身上也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您却风采依旧。”
仙吉尔从嗓子眼挤出一声冷哼,不屑地瞪着他。
格雷泽同样平静地望着她,直到后者忍不住将目光移到别处,才以调笑的方式舒了一口气。
“我果然还是太在意这件事了。”他淡淡道:“其实无论你开不开口,有些东西我终究都会知道,只是行为多少有些冒犯,而且……我那个多管闲事的学徒,总是让我不要再沾染那些负能量——这是个双关语,但你没法理解。
“尽管如此,我还是忍不住,想要亲手来探索一些事情,一些……复仇。”
他压低了声音,伏在仙吉尔耳边,轻声道:“因为我从地狱回来了。”
仙吉尔耳朵上的寒毛都因为这句话立了起来,她难以抑制地战栗了一瞬,眼里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