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明富的父母不算老,都在四十二岁上下。
对于中年丧子,作为一家之主的罗金力则要比他的妻子要沉稳得多了。
罗金力今年四十四了,从某个意义上来说,他正值壮年,只是已经开始斑白的两鬓证明着他的日子并不是太轻松。
从他们朴素的衣装来看,他们显然是普通的农村家庭,生活状况并不算宽裕的那种。
从罗金力的脸上依稀可以看出,他年轻时,是个帅哥。
罗明富长相随他爹,只要是认识罗明富的人,再看看他爹,都会觉得是很像的。
这时,罗金力正眼睛通红着向郝庆春了解着罗明富牺牲时的情况。
桌面上茶水的水雾袅袅升起,给这个原本就严肃的环境似乎更多地增添了一份正式。
只是没人注意到这一幕。
“罗明富,他是个有担当、作战勇敢的战士,作为他的领导,我很是为他感到骄傲。除夕那天晚上,我们接到上级领导的命令去对一伙毒贩进行抓捕。而恰好,明富所在的小组是距离案发地点最接近的一组,所以,当时他们那个小组,就去了。”
郝庆春边说着边叹着气,说实话,他还真不知道该以什么语气说,因为害怕两位父母伤心。
别的兵牺牲了,都是起码不是义务兵了,有的甚至已经成家了,而像罗明富这种,才入伍四个多月,人就直接没了的这种,还是相当罕见的。
武警内卫,不是空降兵,相对出任务的危险性而言,不算是太高,只能说,中上吧!
看着已经是哭成泪人的罗明富母亲,郝庆春心中是真心难过——
计划生育的恶果出来了,像罗明富这种家庭,家中只有一个独子的,现在罗明富出事儿了,牺牲了,对于他的父母而言,无疑是天都塌了。
家中唯一的一个孩子走了,剩下的日子将会是这对苦命夫妻相依为命,在无尽的伤痛中过完了这一辈子。
罗明富走了,牺牲了,留给他父母的将是无尽的伤痛和思念,如果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我想他大概也不会是那么拼命了吧!
“那我娃儿,他现在在哪儿?我想再去见他一面。”罗金力轻咬着嘴唇,忍住了即将掉下的泪水。
“他现在还在医院的太平间,既然您二老想去看一眼,我就和您走一趟吧!”说着,郝庆春就站了起来,拿起了桌面那顶橄榄绿的大檐警帽戴好了。
罗金力点了点头,拉起了仍在哭泣中的妻子,对郝庆春说道:“谢谢您了,首长同志。”
郝庆春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不用这么客气,其实,该说抱歉的应该是我们,是我们没有保护好您儿子,要是不是他被分到了外面,也许他就不会牺牲了。”
罗金力轻轻点点头,说道:“明富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早该料到会有今天了。再说了,我罗金力的儿子,是为保护国家,保护人民而牺牲的。我光荣。”
当罗金力说出那句“我光荣”的时候,郝庆春的心头都不禁微微一酸。
是啊,这就是我们中国最善良的老百姓,即使是这个时候了,依然理解支持。
……
这辆挂着特勤中队车牌的猎豹越野车缓缓地驶出了营区大门,直奔武警云南总队医院而去。
车外车流如梭,罗金力目光呆滞地看着车外的热闹光景,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确实,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心中想的只有他那含辛茹苦养大成人、却因一场行动牺牲的儿子;而他的妻子则靠在他的肩膀,泣不成声。
同行的除了中队长郝庆春,还有指导员刘一流。
车子很快就到达了武警云南总队医院,而这两位罗明富家属到来的消息,也传到了齐思楠的耳中。
这个消息的得来,自然是因为他现在还在住院,所以领导才批了他允许他这个时候使用手机,所以郝庆春才直接打了他的电话。
齐思楠和罗明富之间的承诺,郝庆春自然是知道了,这事儿是李明辉向他汇报的。
其实并不是说郝庆春害怕齐思楠会背弃承诺还是怎样,只是单纯地想让他见一面他那好兄弟的父母,以后有啥事儿了,齐思楠能帮一把。
今天来病房里边照顾齐思楠这个病号的还是黄忠桦这个坑货,只是这坑货也是兴致不高的样子。
确实,班里边出了这事儿,有几个人能是心情好的。
就现在而言,特勤中队的老兵退伍的很多,出任务受伤的也很多,只是这牺牲的人员并不多,也就那么寥寥几个而已。
“走吧!推我下去吧!”坐在轮椅上,一身病号服的齐思楠对身后穿着一身迷彩作训服的黄忠桦说道。
“嗯。好。”黄忠桦应了一声,然后缓缓地推动了轮椅。
相比昨天刚醒的时候,齐思楠的状态已经好许多了,可是这内伤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好的,比如说全身乏力,胸口痛这种。
症状虽然减轻了,但是要想完全好了,恐怕还要一段时间的休养,毕竟这伤筋动骨一百天。
齐思楠被拳王阿默这用尽全力的一撞撞中了,怎么可能不算是伤筋动骨?
“叮咚~”
电梯的大门缓缓打开,齐思楠的心情有些忐忑,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两位长辈,毕竟他们素不相识,但却已注定了他们的后半生,不是家人,但已胜似家人。
刚到了太平间的门口,齐思楠和黄忠桦就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他们听得出来,那阵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