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大都督派出的几批人马,能截住他的本就不多,还栽了四五批,他们不知道,宁良此人生性虽然极为谨慎,做官中规中矩,但行事却颇有兵家之风范,他带着老婆孩子,必然兵不厌诈、屡出奇招,才能躲过追杀。如果连杀风五骑那五个头脑简单的家伙都能猜到他会往祁东赶路,那么我们的目标,就一定是放在雁城。”
“如我所料不差,杀风五骑今夜前往祁东寻宁良不得,定会以为他们绕路了,届时将往小道寻去,而宁良则会选择在这个时间差里,从雁城沿大道连夜前往祁东,从而躲过这一轮追杀,等杀风五骑回过神来,宁良已经到了祁东,他们想要再杀他,可就难了。所以,咱们今天就要在宁良出城之后,立即将他截杀!”
“我算了算时间,就是在半个时辰之后。你们全部做好准备,现在就到城外五里亭埋伏,届时以烟花为令,不管你们看到的是谁,有多少人,只要见到我的烟花,立即杀去,不要留一个活口!”
年轻男子布满血丝的眼睛转了转,随后又伸手将斗笠戴回了头上,干笑着说道:“这次的功劳,只能属于我朱子胜,还有你们……我的兄弟。”
黑衣人们一声不吭,头埋得更低了。他们用这种沉默的方式,恭送朱子胜离开了小屋子,随后也纷纷收拾好自己的兵器,分批离开了这个不起眼的小屋。
就在黑衣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后,小屋子边上的暗巷中,出现了两个人影,其中一人是位花甲之年的老者,另一人被他牵着,却是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老人撑着把大伞,头发花白,从他左边太阳穴到右边太阳穴,有一道可怕的刀疤,直直划过双眼,因此这老人的双眼明显是瞎的,两只眼珠是毫无生机的灰色。他牵着的小男孩是他的向导,始终领先着老者半步,小心翼翼地带着路,看两人衣着,都是平民百姓。
“师父,他们都走啦,好像是去城外五里亭。”小男孩用稚嫩的声音对老者说道。
老者点点头,笑道:“安儿,你说说看,你觉得他们能杀得到宁良吗?”
叫安儿的小男孩偏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道:“师父,我也不知道。我们谁也不知道宁良在哪儿,杀风五骑不知道,朱子胜也不知道,那他们能不能杀得到宁良,谁能说得准呢?”
老者摸了摸男孩的头,又问道:“那你想像一下,你是那个宁良,你现在会怎么办呢?”
“假如我是宁良啊……”小男孩又偏起脑袋开始思索,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答道:“如果我知道这么多人追杀我,还都知道我要去哪,那我一定会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呀。”
老者笑了笑,再问:“那如果没有安全的地方呢?不论是你要去的目的地,还是你可以躲藏的地方,追杀你的人都知道了,都翻了个底朝天,你一定是会遇到他们的,那该怎么办?”
“唉呀,这就难办了。”安儿皱起了眉头,小脸苦了起来,他咬着自己的手指,想了好久,突然高兴地抬起头,喊道:“知道啦、知道啦!师父,如果我是他,反正都要碰上,还不如趁他们不注意,先把追杀我的人给干掉呢!”
“哈哈哈说得好!”老人家欣慰地开怀大笑,灰蒙蒙的眼睛“直视”着阴沉的天空,“一群庸才,还不如我的安儿想得通透,什么杀风五骑,什么‘鬼眼’朱子胜,都是庸人!安儿,你比他们强多了!”
“嘻嘻,多谢师父夸奖!”小男孩得到了赞许,兴高采烈地跳了起来。
“安儿,我们走。就让宁良和他们斗得死去活来,咱们渔翁得利!做完这单,没人再敢小瞧我魏纵天!”
老者与男孩撑着大伞,在瓢泼的大雨中慢慢走着,很快消失在了暗巷里。
夜雨中,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天地在一瞬间有如白昼般明亮。但这一瞬间过后,更加浓稠的黑暗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