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良和他的家人在哪,洪药师他们还没有找到,但危险的气息已经逼近了。
欧阳天辉他们距离此地几里,都已经能够隐隐觉察到那股蛟龙般的剑气,洪药师又如何能够感觉不到?
然而此时想要反应已经来不及了,黑衣人刚刚展开搜索,像是一把撒出去的渔网,即便要收网,也不是一瞬间可以完成的事情。当洪药师意识到危险来临的时候,不远处的漆黑树林里,已经有一道凄厉的白光闪过。
冷千秋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身形,也没有必要隐藏。但他的速度太快,洪药师也好、黑衣人们也好,都跟不上他的速度,这边白光刚刚闪过,另一处的人头已经飞起,一个绝顶的剑客要是充当起了刺客的角色,那是极其恐怖的事情。
洪药师笃定而残忍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瞳孔开始放大。树林里根本没有惨叫声,因为冷千秋并不会给他们惨叫的时间。他只能看着自己四周那些手下一个个倒地,血腥的味道越来越重,却并不是他喜欢的那一种。
洪药师掌管诏狱,天下间所有的酷刑他都玩过,什么千奇百怪的杀人方式他都尝试过,他知道,对于一个人来说,最狠的并不是摧毁他的ròu_tǐ,而是摧毁他的精神。以前洪药师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把一个人玩到崩溃,一遍遍突破对方的精神底线,他以此为乐。
然而现在,洪药师一点也不觉得快乐。他从猫变成了老鼠,剑斩断皮肉骨骼的声音与身体倒下的声音在他周围不断响起,这些声音好似一把把钝刀子,在他皮肤上一点点切割,很痛、很痒,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结束。他虽然每每自称是佛门子弟,但他并不慈悲,同时,也很怕死,这种等死的痛苦,远超过在生死激战中被人杀死。
一柱香后,这些声音终于消失了。这一柱香的时间,在洪药师心中堪比度过了一年的时间,他只在心中不断地喊着:“萧良晖!你这个王八蛋,为什么要惹冷千秋!你自己死了就好了,为什么要带上我!”
就在洪药师惶惶不安的时候,突然一个人落在了他身边,正是郭仁朴,郭仁朴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洪药师的肩膀,大喊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死了这么多人!”
洪药师扭动他僵硬的脖子,用干涩到可怕的声音说道:“冷……冷千秋……”
郭仁朴倒吸一口冷气,追问道:“冷千秋在哪!”
洪药师这才慢慢缓了过来,他木然地四下张望,呆呆地反问:“他不在这里吗?”
“洪千户,你是被吓破胆了么?”这时,从两人背后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只见黑暗中有一人披着黑衣背负着双手走来,脸上戴着一个恐怖的面具,上写绘着三眼恶鬼,在夜色中格外吓人。但洪药师见到他,却恢复了一丝生气,连忙合十道:“见……见过特使大人。”
来人正是戴着面具的傅决。他挥挥手,说道:“洪千户,定定神,冷千秋已经不在这里了。”随即,对郭仁朴说道:“郭千户,洪千户的状态不大好,麻烦你喊几个兄弟扶他去休息一下。”
很快,洪药师被人扶了下去,郭仁朴则是站在原地,有些疑惑地问道:“特使大人,冷千秋怎会出现在此?”
傅决冷笑一声,说道:“冷千秋并不是宁良的刀剑,不可能替他出生入死,只不过他们有了共同的敌人,来帮一帮小忙岂不是太正常了么?”
郭仁朴若有所思,随后又道:“大人,冷千秋出手,或是助宁良一家逃出生天,我们是否立即追上?”
傅决摇摇头,遥摇指着祁东县房顶与树枝头上的那四个身影,说道:“这些人还在那里守着,便说明他们还有使命。要是宁良走了,这几人早就应该不见了。故布疑阵,是宁良最擅长的手法,要是现在我们追出去,才是正好给了宁良他们悄悄溜走的机会。”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傅决没有回答郭仁朴的问题,而是突然转过脸,那三眼恶鬼正对着郭仁朴,问道:“郭千户,你真的相信本特使么?”
郭仁朴心中猛地一跳,低下头:“特使大人何来此一问?阁下是指挥大人亲自点派的特使,属下自当全力配合大人执行任务!”
傅决又是一声冷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这本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明明一次冲锋,就可以完成任务,宁良也好、神秘高手也好,根本顶不住我们的冲击,统统都得死,为什么要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为何要小心试探、为何冷千秋会突兀地出现在此处,为何冷千秋既然出现了,又不干脆利落地将你我全部杀个一干二净,而只是来搅搅混水?你在想,自己是不是陷入了一个局,所以在我来之前,你飞鸽传信,想要给京城里传去消息,说怀疑我其实是宁良那边的人,来鱼龙卫中是作一个卧底,是么?”
半晌沉默之后,郭仁朴面无表情地抬起头,说道:“原来特使大人都知道了。”
鬼面具的掩盖下,没人可以看见傅决的表情,他只是上前一步,拍了拍郭仁朴的肩膀,平淡地说道:“我不会怪你,你是为了鱼龙卫好,并不是针对我个人,所以我不会怪你。只不过,接下来需要我们同心协心,才能应付眼下的局面,所以,我希望郭千户暂时把疑心放到一边,专心听我指挥。”
郭仁朴眉头一皱:“特使大人既然知道我因何而生疑,又为何不作解释呢?”
“呵呵,你要听解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