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王守仁官不大,爵位也不高。可此人无论学问还是用兵打仗,都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人。因此名声极大,威望极高,就连锦衣卫也不敢不给其面子。
而且,当年王守仁平定宁王叛乱时,便和锦衣卫打过交道。当时锦衣卫的一个头目想索要贿赂,却被王守仁耍得团团转,一两银子没索到,还把名声都败坏了,回到京城就丢了差事。
这件事在锦衣卫里传得玄乎其玄,甚至私下里传出“宁得罪阎王,不得罪王守仁”的话来。所以,拿王守仁当挡箭牌,锦衣卫们是不敢不给面子的。
于是,他便对锦衣卫说,王守仁这个国家柱石,身患咳嗽之症久治无效,眼瞧命不久矣。听说,云龙道长颇有神通,如果能够医治好国家的柱石,咱们也算大功一件。就是无法医治,算算去哪能医治,也算有功。
锦衣卫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更改路程,陪着王守仁来了一趟阳台宫。
这时,云龙道长道:“郭侯爷请说。”
郭勋便道:“烦请道长看看,我老哥哥的病可能医治?”
云龙道长早看出王守仁有病,而且病得还不轻,一直咳啊咳的,十有八九是肺痨。别说他医术有限,顶多是游方郎中的水平,就算医术高超这种病也是治不好的。但凡有一丝的把握,他都想碰碰运气,万一瞎猫碰到只死耗子,身为王守仁的救命恩人,以后前程肯定似锦。
不过,他也对自己的医术有自知之明。如王守仁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已找遍名医看过。名医都看不好的病,他那点道行哪能看好?他摇了摇头道:“贫道道行有限,无法医治!”
王守仁对自己的病甚是清楚,求医问药数十载,个个束手无策,又哪是说能治好便能治好的。他心里早有准备,也就不以为意。何况,他也知道,郭勋要来天坛山给他治病,只是打个幌子罢了,那就更加不上心了。听了云龙道长的话,就像根没听到一样。
郭勋又道:“烦请道长给算算,我老哥哥的病去哪能医治好?”
云龙道长唱了声无量天尊,微闭双目,掐指算了起来。盘算着如何才能把事情糊弄过去,又显得自己高深莫测。忽然,他想起不久前城里发生的一件事来,当时御医都治不好的伤,却让一个小子给治好了。那小子既能治好御医都治不好的伤,说不定能治好王守仁的痨病。想到这里,睁开眼,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郭勋喜道:“近在眼前?道长指的是在阳台宫中,还是在王屋乡里,又或者是在济源境内?”
云龙道长微笑道:“天机不可泄露了!”接着又补了一句,把自己的责任完全撇干净,“一切都得看机缘。机缘到时,自然能碰到治好王伯爷伤的人。机缘未到时,站在眼前也会视而不见。”
郭勋扭头道:“老哥哥,看来我们得在济源多呆上数日,找一找那个能治好你病的人。”顿了一下又道,“老哥哥放心,掘地三尺我也得把那人找出来。”
王守仁笑笑,道:“还是说你的事吧!”
郭勋便道:“烦请道长给我算算!”
云龙道长道:“郭侯爷欲问什么?”
郭勋道:“前程!”
云龙道长掐指算了起来!郭勋是什么人?他心里一清二楚。世袭侯爵,历经六世而不败,数代与皇室联姻,是京城根深蒂固,头一号豪门望族。这样的人还算什么前程,只要不是做出大逆不道的罪过,何需为前程担忧。良久后,他道:“郭侯爷前程无碍!”
郭勋揪着的心顿时一松,可只得无碍二字,难解心头之痒,道:“道长可否明言一二。”
云龙道长竖起一根手指,道:“如今,摆在侯爷面前的是条分岔路。一左一右,一对一错。走对了,侯爷前程一片光明,当个国公也不在话下。走错了,也没关系,不过是无法再进一步,仍然当个侯爷罢了。”
郭勋与王守仁对视一眼,知道云龙道长说的这条路是什么路。
正德皇帝驾崩后,因无子嗣,在首辅杨廷和的斡旋之下,兴王之子继承大统,成为嘉靖皇帝。嘉靖登基不久,想封生父兴王为兴献帝。可杨廷和为首的朝臣却不愿意,认为嘉靖的皇位得自正德,就得尊正德为父,而称兴王为叔。如果封兴王为帝称其为皇父的话,该叫正德什么?那皇位来得岂不是不明不白。
杨廷和是四朝重臣,门生故吏便布朝堂各处,势力极大。他不同意皇上的圣意,朝堂上全是反对之声。礼部尚书毛澄甚至说出“有异议者即奸邪,当斩。”的狠话来。
嘉靖皇帝势单力孤,朝堂上也没个响应他的人,只得不再提封生父为兴献帝的事。这事也就不了了之。谁知,前不久,新科进士张璁突然上书,有理有节的驳斥杨廷和等人的做法是不对的,皇上应该封自己生父为兴献皇帝。
嘉靖皇帝眼瞧有人响应,立马下旨让大小官吏议此事。一时之间,朝堂上分成两派。一派以杨廷和为首,觉得嘉靖封自己生父为帝有违大礼,将动摇国本,坚决不同意。一派支持张璁的观点,认为皇上封自己生父为皇帝与大礼相合,不会动摇国本。
郭勋明白,云龙道长所指的,摆在他面前的分岔路,应该指的就是这件事。此番回到京城,头一件大事就是各方势力纷纷来说,让他抉择究竟是支持杨廷和这一派人,还是支持张璁这一派人。
云龙道长已说的十分明白,选择对了,自己将能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