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帖已在手上,不打开看看也是不行!
门子班头打开拜帖,只扫了一眼,暗叹一声:“今天,这事该如何收场!”
拜帖是用两块薄木板做成的,外边蒙了一层极其夸究的缎子,里边则是绸面的,上边还附着一层红绢。
绢上写满了字,前边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写的是哪哪年进士,几甲及第,曾在什么地方任过什么官。
后边写的是现任何官何职,姓啥名谁,特来拜访!
后边的字略大,为“河南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冯江亭。”其中,冯江亭三个字尤其大。
李飞白道:“你可看清楚了,是不是提刑按察使大人?”
虽说不是福建的提刑按察使大人,但是提刑按察使大人是没错的!
门子班头无奈的点了点头!
瞧热闹的官员见状,纷纷往大车后边躲。
李飞白道:“你现在可以自挖双眼,再磕头认错了!”
瞧热闹的官员又都大着胆子从大车后边探出头来。
自挖双眼如此血腥刺激的场面怎能不瞧上一瞧?何况还是不把他们当官看的门子班头自挖双眼,那就更应该看了。
门子班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早就练就一副能屈能伸又厚颜无耻的本领,当即轻轻拍了下脸颊,笑道:“你瞧我这双眼真是白长了,早该挖出来当泡踩,怎么就没认出来的是提刑按察使大人呢?”
他指了指车夫,又道:“言语上还得罪了这位大爷,真是该死!今天晚上,我在福州最好的酒楼安排一桌,亲自给几位赔罪!诸位,请跟我进来,这就去见我家大人!”
瞧热闹的官员好一会回味门子班头的话,这才醒悟门子班头的话是什么意思来!
来的确是提刑按察使大人没错!不过来的是别省提刑按察使大人,并非本省提刑按察死大人。难怪马车会如此寒酸,既然是别省的,自然是没办法跟本省的比。
他们纷纷从大车后边走了出来,脸上一片云淡风清。别说别省的提刑按察使,就是别省的巡抚来了又能怎样?又管不着他们,何必惧怕!
李飞白道:“你想食言?不愿挖自己的双眼是不是!”
门子班头又不是个傻子,当然不愿挖自己的双眼。
疼,尚在其次!关键是从此以后什么东西也看不到,那种滋味岂是好受的!
他已将话说到那种地步,李飞白却仍然不依不饶,这让他异常恼怒,一句“你不要欺人太甚”,差点脱口而出!
但他不敢说!
河南的提刑按察使虽管不到他的头上,但河南的提刑按察使是来见福建的提刑按察使的,到时抱怨一两句,说些诸如:
“你这衙门的大门还真难进!”“尤其是门子班头,威风的很嘛,连我这个提刑按察使都敢骂!”之类的话,他哪有好果子吃?
只怕结果会比自挖双眼要严重十倍,乃至百倍!
门子班头站在那里搓着双手,心中又恐又恼,还不敢显露一分!他脸上堆着谄笑,不停得给李飞白使着眼色,只盼李飞白放其一马,日后定有厚报!
李飞白却把脸仰到了天上,拿鼻孔冲着他。
这时,车厢里传来轻轻一咳!
声音不大,听在门子班头耳听无异于五雷轰顶!
车厢里,河南的提刑按察使这声咳是什么意思?是生了气,责怪他迟迟不自挖双眼,即将亲自开口发难吗?
估摸八成是这样的!此劫逃是逃不过了,也只能自挖双目了!
他正要举手去挖双目,却听车厢里传出一句话来!
“飞白,正事要紧!”
门子班头长舒了一口气!原来不是发难的,而是让他赶紧领着他们去见提刑按察使!至于飞白,肯定是马上少年的名号。
他顿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无力,打起十二分精神道:“诸位老爷,请随我来!”
转身正要吩咐其它门子把中门打开,好让大车进入,岂料李飞白又来找事,道:“自挖双眼可免,磕头认错必需履行!”
门子班头心中大骂:“你家主子都不追究了,你竟还敢不依不饶!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小子,你什么意思!”
可他不敢发泄心中的不满,去瞧大车,希望大车的主人再次发声制止。
要说,磕头认错也没什么?比这还卑贱的事情他也不是没有干过!可他那都是背着人干的,什么时候在众目睽睽下干过?他还是要点脸的!
何况,四周还站着瞧热闹的官员,就更不能跪了!
要知道,以前他在这些官员面前,那可是大爷,占据绝对的心理优势!要是在这些人面前给一个外地官员的车夫跪头认错,以后谁还把他放在眼里!
可惜,车厢里再无声音传出,看来是默许让他磕头了!
门子班头把李飞白彻彻底底恨上了,若非李飞白不依不饶,这事早就揭过了。可车厢里那位不发话,他也没有办法!只得屈膝跪了下去,磕头道:“小的得罪了大人,还请大人愿谅!”
车厢里道:“起来吧!”
门子班头正要起身,李飞白指着车夫又道:“还有他呢?”
门子班头大吃一惊,这家伙什么来头?你家大人都让我起身了,你竟还敢拦着?
不过,他心中也是一喜!大人都放话了,你还敢不依不饶,这是想干什么?要知道,凡大人者最烦这种僭越之人,看来这小子要倒霉了!
可惜,让他想不到的是,车厢里没有传出怒斥李飞白的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