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乐儿深深看了谢左一眼,反应平淡地转手将信件放回箱子里,神色如常:
“既如此,奴家也不为难****荷,替我送谢公子下山。”
绿荷应了一声,又狠狠瞪了谢左一眼,没好气道:“跟我来吧!”
谢左闻言却不由一怔,不会吧?
“冒昧请教,韦小姐竟知下山路径。”
绿荷翻了个白眼,“自然知晓,否则如何送你?”
“既然知晓路径,小姐何不……”谢左顿了一下,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既然你都知道如何下山,还猫在贼窝干嘛?难不成是爱上了当压寨夫人的感受?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应该不会产生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吧!
韦乐儿起身,并没有在意谢左的态度:
“奴家与贼酋虚与委蛇,好容易才获取其信任,岂能轻易半途而废?父仇未报,便是逃出此地,何以心安?若非如此,又如何得到这些罪证?”
说着,示意般拍了拍手边的小箱子,又接着道:“何况奴家一介弱质女流,即便逃离,天下虽大,又能何处容身?倒不如继续混迹于此,或许有得见贼寇覆灭的一天!”
这话说得酸楚异常,让谢左都不禁心中一软。当然,凭一句话是不可能让谢大少改变主意的。他本来还想问问,如果山寨覆灭之后将作何打算,但想了想还是把话咽回去了。
这个女人怎么说呢?给谢左的感觉不是太舒服。表面看似淡然,实际隐隐有种歇斯底里的疯狂掩藏在淡然之下。说起来是思维敏捷、心思缜密,但谢左总感觉有一股走火入魔的偏执狂的味道。
也罢,管她如何,关我鸟事。谢左理理衣衫,拱手道:“多谢韦小姐收留之情,若没有别的吩咐,谢某就此告辞了!”
……
看着头前一言不发在山间小路穿行的女子背影,谢左无奈地揉揉鼻子。这丫头自从自己拒绝了韦乐儿的请求,就一直没给过自己好脸色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都是江湖儿女,人家好歹也算帮过自己,但自己对对方的困境却选择视而不见,这事儿做得确实不太地道,被人鄙视也分属应当。
来的路上谢左就已经看过,盘山寨虽然看似不设防,但地势选得还是相当绝妙。这附近一片都是连绵的青山,偏偏山寨所选的山脉却与其他山峦隔离开来。除了谢左来路那面毗邻群山,有小路相通以外,其他地方都是陡峭的石壁,虽不至于到猿猴难攀的地步,但超过50度的仰角也足够大多数人望而止步了。
绿荷带谢左走的这条路,却是从山坡的另一面,直达谷底的一条小路。小路狭窄而又偏僻,很多地方甚至直接在山石遮盖之下,需要弯腰低头才能通行。若不是有绿荷引领,恐怕一辈子也别想找到这条路。而看绿荷熟稔的情形,显然在这条路上走过不止一次。由此可见,这条路也绝不是韦乐儿所说才刚刚知晓而已。
至于两个女人利用这条路下山做什么,谢左没问也不想问。就算两女所图非小,但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谢左现在一心只想平稳度过这次的危机,可没兴趣再卷入其他麻烦当中。
正在闷头赶路,忽然前面的绿荷猛地停下,害得谢左差点一头撞到对方身上。
然而没等谢左诘问,绿荷反倒先开了口:
“无耻之徒,又要趁机占便宜么?”
嘿你个小娘皮!哥还没责怪你突然停步,你倒先数落起哥的不是来了!
算了算了,好男不和女斗!谢左心中默念着,随意地一耸肩,跟女人讲道理的结果……通常都是没有道理的事。
“哼!”绿荷从鼻子里轻叱一声,随即指着前方道:
“从前面穿过那条山涧,对面有个缓坡,爬上坡顶便是主道。剩下的路,你且自己走吧!”
谢左顺着绿荷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做了个揖:“多谢绿荷姑娘指点,谢某就此拜别!”
哪知绿荷干脆地一转身,给了谢左一个后脑勺:
“谁要与你作别?从今往后,就此不见最好。”
说完,径直顺原路而回,只留给谢左一个窈窕的背影。
谢左无奈地揉揉鼻子:“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感叹完毕,晃着脑袋,朝着绿荷指示的方向走去。
当谢左顺着缓坡好容易爬到正路,忽听侧方传来一阵喧哗,吓得他赶紧又倒着往下滑了一阵,把身形全数隐没在山石草丛之中,只留出一双眼睛,透过草间的缝隙偷偷往外打量。
无数的火把、杂乱无章的队伍,肆无忌惮的喧哗,除了返回的山贼大队,谢左想不出还有哪支队伍会是这副德行。
看到山贼大队,谢左这才狠狠松了口气,此番潜入行动,至此方可宣告大功告成。嗯,除了发笔横财的愿望没有实现,但主要战略目的达到了,总也算得是得偿所愿了。
其实山贼大队距离谢左所在至少还有十多丈,在乌漆嘛黑的夜里,就算谢左站在路上也不会有人发现。不过谢左不敢冒险,还是谨慎的等待大队离去,又等了半柱香的功夫,才从草丛中钻了出来。
拍掉身上的灰尘,谢左循着主路,一路回到早前观察山寨的山崖处。顺着来时的通路,爬到山崖顶端,伸头一看,崖边上正蜷着两团黑乎乎的影子,可不正是谢青衣和武庚两人么?
轻手轻脚走到谢青衣身后,伸手在大个头肩上轻轻一拍。一瞬间,谢青衣高大的身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般一跃而起,张嘴就要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