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都关下,日落天阴,凉风习习,空气中一股暴雨的味道,杵尊街上一家咖啡馆正要打烊,店老板正收拾街边的桌椅,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走过来,坐下要点饭食。
店老板忙鞠躬道:“小兄弟赶紧回家吧,要下大雨。”
那少年相貌还算周正,锦衣华服,只是皮肤黑了些,他手撑在桌上,拄着脸颊,望着天边落日,却不回答,随手拍下几张万元钞,几秒后才道:“老板,关下这里可有个二刀流的剑术大师,名叫御阶坂人的?”
那店老板一张老脸上立刻涎满了笑,皱纹一团团,小心地将钞票摸进口袋,收好,这才笑道:“小爷,要下雨啦!咱们里面坐,您是要关东煮还是铁板烧都成,咱们围着火炉,现吃现做,要多少有多少。”
那少年不理,依旧面无表情,盯着他问:“我的问话你听不见?”
那老板略踌躇,颠着手道:“这个小老儿就不知了,小生意人,哪里去打听什么大师?”
那少年一听,不生气也不变脸色,抬屁股就要走人,店老板假意挽留两声,便欲继续收拾,这时空桌上又坐了个少年,虽然人生得白净又好看,穿得却意外的寒酸老土,和这大都市的潮流格格不入。
这白脸少年开口便是问有何吃的,不似旁人,坐下只管要。
店老板颇不耐烦道:“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要下暴雨啦!快走,快走吧!”
那白脸少年依旧不动,指着走了的黑脸少年道:“刚才我听到你叫他进去用饭,为何到我就不行?你怕我付不起?”
店老板依旧不耐烦,甩甩手道:“不是不是,要下雨,你快走,我得赶紧收拾!家里还老婆孩子呢!”
白脸的少年要走,黑脸的忽然又回来了,在他肩头拍了一下。
白脸少年颇为惊讶,问道:“你会武功?”
“不,”黑脸的笑笑,示意他坐下,随后说道,“只是有一膀子力气。”而后招呼店老板奉茶上食。
店老板面色有些难看,劝道:“我说小爷,咱进来坐吧,外面怪凉的。”
黑脸的道:“你把阳伞撑上,我两个随便吃点就走。”
店老板只得遵了。
黑脸的看这街上小吃店都关了,便明白了些,问道:“我初次到东京来,人生地不熟,不知能否向你打听打听?”
那白脸少年瞧了瞧自己,又看看黑脸的,慌道:“我非东京人氏,来这里是寻一个人。”
黑脸的笑道:“如此甚好,天黑哪里去寻人?我订的房间甚大,不如你今晚就随我住一起吧,也免得寂寞。”
那少年推辞几番,终于应了,黑脸的与他又闲聊片刻,才问:“不知兄弟名姓,来这里寻什么人?”
那白脸少年回道:“我乃神奈川三浦郡叶山町人,名叫麻生日久,来这里寻我的父亲。”
黑脸的笑道:“麻生可是个大姓,你该去千代田寻呀!不会是来找麻生首相的吧?”
麻生日久稍显紧张,陪着笑:“兄长取笑了,我父乃是二刀流的传人,名叫御阶坂人。”
黑脸的很惊讶,惊讶的却是另一层意思:“兄弟在逗我?不是亲生父亲?”
麻生摆摆手,倒显得轻松了:“是亲生父亲,只是我出生的时候,父亲去了另一个地方,一直未归,我便随了养父姓氏。”
黑脸的点头,麻生便问:“不知兄长名姓?”
那人不答,笑道:“怎知便是兄长?”
麻生一愣,黑脸的道:“渡边武仁,十四。”
麻生脸色微红,道:“如此误会了,兄今年已十六了。”
渡边哈哈一笑,道:“不妨,江湖上的兄弟,怎么称呼都行。”
两人聊了会儿身世,渡边只是一直打听麻生的情况,却一点也不提自己,麻生也没注意,一直是渡边问,他老实回答。
御阶坂人游历到叶山町时,麻生的母亲小野百合正在银杏树下唱歌,虽然御阶坂人岁数已经不小了,但仍和御阶坂人一见钟情,两人在银杏树下快活一晌,之后御阶坂人离去。发现出了意外的小野百合只得匆匆嫁了麻生,瞒了麻生十几年。
渡边欲笑不敢笑,他倒不是心里嘲笑麻生。
两人正聊着,忽然一阵马达轰鸣,一辆红色跑车从街角窜了出来。渡边一听便知是喜欢张扬的坏小子改装的车辆,故意叫马达声音变大。
渡边没在意,自己喝着自己的。不远处那跑车停了,停了有一会儿,从上面下来一个浓妆艳抹、布料可怜的少女,瞧着十五、六岁。渡边只看了一眼,还是不在意,麻生却看得痴了。
那少女朝麻生招招手,麻生怔愣片刻,对渡边说道:“来了熟人,我去看一下。”
渡边疑惑:“你不是初次来东京?”
麻生点头,结巴道:“是、是呀,有个远亲,碰上了。”
渡边心里七上七下的,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吩咐他快点回来,还与他有话说。
麻生说个“好”,便急急忙忙去了。
那店老板一直眯眼瞧着,见麻生走了,坐过来,将一个平板电脑摆到桌上,看新闻。
“那小鬼要倒霉。”店老板趴在桌上,随口说。
“你说他?”渡边指指麻生坐的位子。
店老板点头道:“那小妞是朝合会的大少爷刚田麻友的人,他如何识得?癞蛤蟆吃天鹅肉。”
渡边心里五味杂陈,瞧了瞧那边,见两人倚着车门,聊得似乎还开心,便又转回头来,不愿多想。
电脑上播着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