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将军造海船,开拓海外,虽然还不清楚海外究竟有什么,可是就我们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至少东南方向有不少土地,可通商,可征服,即使谨慎而言,再增一州是不成问题的。且扬州之南还有交州,欲征交州,固然可以从陆路,海路也是应该考虑的手段之一,吴郡完全可以作为水师集结之地。”
张纮沉吟片刻,微微颌首。“如此说来,在江东立都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即使将来天下太平,迁都中原,所造之城也可以作为东南陪都,成为迈向大海的出发点。”
“正是如此。”虞翻接着说道:“除此之外,在江东立都还有一个好处,可安朝廷之心,有助于正名。”
“哦?说来听听。”
“将军承天命,禀民意,占据五州,已成有进无退之势,但尚无席卷天下之力。长史刚才说荆州有兵五万七千人,豫州、青州呢?粗略估计,总兵力不下二十万,一年养兵之费少则二十亿,多则四十亿,一旦开战,则消耗更加惊人。更麻烦的是这二十万兵大半屯守各地,可调动的兵力不会超过十万,不管对哪一面,我们都没有必胜的把握。万一两面受敌,则败少胜多,难以支撑太久。欲以武力平定天下,我们至少要准备五年,甚至十年,才有倾力一战的机会。在此之前,立都合肥,示天下以进取之心,与天下为敌,窃以为绝非上策。”
张纮若有所思,连连点头。“仲翔说得有理,三五年内,甚至十年以内,我们的确没有席卷天下的实力,立都合肥示强不如立国江东示弱,以合舜避丹朱故事。如此一来,正名也会少一些阻力,多一些可能。”
虞翻笑了。“长史,立都江东,示弱于朝廷还有可能让长史不战而胜。”
张纮一愣,随即明白了虞翻的意思,他展颜而笑,抚着胡须,淡淡地说道:“我与荀彧的胜负不足挂齿,但是让天下人有机会看清天命所在却是一件好事。若能不战而天下太平,免得将士流血,百姓流离,将来恢复起来也会快得多。此诚大功德也。”
张纮转向孙策,拱手道:“将军,纮虽年长,论才德见识皆不如仲翔远甚。将军能有仲翔为辅,何愁德业不就,大事不成?臣谨向将军贺。”
孙策一直在静静地听着,看着虞翻接连折服众人,连他觉得不太靠谱的立国江东都能说出这么多道理来,既高兴又有些惭愧。高兴的是虞翻的确是个人才,尤其是经过这三年反思,眼界大开,不仅达到了他的预期,而且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惭愧的是自己作为一个穿越者,虽然有外挂,论智商却还是远远不如虞翻,大有被碾压之势。
“先生不必谦虚,你与仲翔各有所长,皆是良辅。所谓遇强则强,若非诸君,虞仲翔也不会准备得如此周密。他最初提及此计时可没有这么多道理。”他笑了笑。“虞仲翔,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随便说两句糊弄我?”
虞翻连忙拱手道:“将军言重了,臣岂敢。臣能知昨日之非,有今日之得,全赖将军点拨。立国江东这样的事对将军来说不言自明,何须臣多言?”
孙策摆摆手,哭笑不得。他看得出来,虞翻不是说客气话,他很可能是真的这么想的。不过这让他压力很大,这以后和虞翻说话要多留几个心眼了,要不然露破绽是迟早的事啊。
“行了,天命说过了,立国的事也顺便说了,正名的事交给你们去谈,现在该议议益州方略了吧?毕竟今天的正题是益州方略。你不会觉得这个问题也是不言自明吧?”
“不敢。”虞翻微微一笑,嘴上说不敢,眼神却没什么不敢的。“臣之所以说这么多,并非是说益州方略无足轻重,而是觉得不该就益州而益州,应将益州置于天下来考量。常言道,一引其纲,万目皆张。明白天下形势,则攻与不攻,皆可进退自如。”他转头看向周瑜三人。“我想,周将军此刻再考虑益州方略,一定会有不同的感觉,不知周将军对之前的方略可有修改之处?”
周瑜欠身施礼。“长史高屋建瓴,令人大开眼界,愚以为方略可大致保持不变,略作修改,以配合长史所建言之方略。”
虞翻撇撇嘴角。“将军不妨说得详细一些。”
“长史建言立都江东,有示弱天下,以便正名之意,然则文武之道,一张一弛,示强还是示弱当因时而变,不可偏废。愚以为立都江东示弱,陈兵南阳示强,朝廷果能明形势,为将军正名,则夺数县,略施惩戒,掩护襄阳。若朝廷不循天意,则直逼关中以耀兵威,示天下以形势。”
虞翻点头。“还有呢?”
周瑜有点犹豫,目光转身孙策。孙策笑道:“公瑾毋须顾虑,直言无妨。”
“喏。”周瑜躬身施礼。“臣以为,虽说示弱,却不能一味固守,养兵不战,必然懈怠,徒耗资粮。正名以后,臣希望能移兵江南,深入零陵、武陵,且战且练。将来不论将军取交州还是益州,臣皆可率偏师,或南下,或北上,以建微末之功。”
孙策笑了起来。“公瑾谦虚了,我怎么让你这样的大将闲着呢。不管能否正名,该打的还得打,区别只在于兵力多寡,目标大小。当然,那都是以后的事,现在先配合正名。公瑾,我去吴县,你且都督南阳,整兵备战。”
周瑜松了一口气,躬身领命。
“先生,仲翔,你们以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