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郃绕泽而走,太史慈没有再追,留下十余骑收拾战场,自己则率领部下归队。
他听到了张郃的战鼓声,也听到了芦苇荡里的回应,知道张郃有所准备,贸然杀入固然不妥,拖延时间也没什么意义。张郃在这里埋伏,自然会将其中的地形摸着清清楚楚,追进去只会自取其辱。
太史慈追上公孙续。公孙续松了一口气,询问情况。太史慈轻描淡写的说了两句。得知太史慈击败了张郃,而且可能伤了他,公孙续连连摇头,不敢置信,心中却抑制不住喜悦,为得强援而喜。
他随孙策参加过官渡之战,虽然没有机会亲自上阵搏杀,却对那一场战事的细节如数家珍。张郃是那一战中唯一取得胜绩的袁方将领,他一战击杀韩银,可以说凭一己之力改变了结果。若非如此,孙策绝不会让袁绍有机会看到黄河。
结果张郃连太史慈的一次攻击都没挡住,落荒而逃。有了这样的援兵,击败张郃,报杀父之仇又多了几分机会。
公孙续喜不自胜,太史慈却暗自警惕。张郃将斥候远放到泉州城外,又在这里伏击,诸般部署都可圈可点,只要他有一步走错,现在还能笑得出来的就不是他,而是张郃了。孙策说张郃为人谨慎,机变百出,还真是一针见血。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张郃不可小觑。
两人继续前进,绕过督亢泽,直趋涿县城下。张郃已经抢先一步回城,涿县城门紧闭,吊桥高悬,戒备森严,城上人头攒动,旌旗招展,战鼓声一阵接着一阵,提醒着全城兵民强敌已至,形势紧张。
太史慈让公孙续押阵,自己提弓夹矛,来到城下搦战。两名声音洪亮的士卒上前大骂,各种污言秽语,骂不绝口,气得城上的将士暴跳如雷。张郃却充耳不闻,不准任何人出战,只是令强弩手戒备,只要太史慈进入射程之内,就用强弩射击。
见天色将晚,夜幕降临,太史慈撤出张郃的视线,隐入黑暗之中。
城下人去,城上也渐渐安静下来,一片死寂,将士们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不敢轻离,掾吏们却围着张郃。他们神色惊惶,互相用眼神示意,却又不敢开口,最后都把目光集中到郡丞李立身上。李立无奈,只得上前拱手施礼。
“府君,你这伤势……如何?”
张郃与太史慈对攻,一着失手,便挨了一矛,虽然未死,却也疼痛难当,后来更是连中两矛,受伤不轻。他在回城之前已经简单包扎,回城之后也是尽量保持镇定,但他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脸色瞒不住众人。况且他一向以勇武自许,如今太史慈城下挑战,他却闭门不出,已经足够让人疑心了。如果不解释一番,怕是人心难安。
“受了些皮肉伤,怕是要将养数日。”张郃忍着痛,站了起来,背着手,来回踱着步。步履虽然有些缓慢,但还算缓定。李立等人见了,立刻松了一口气。“不过,太史慈来得突然,秋收怕是要受影响,诸位在城外的庄园也不能例外,烦请李君拟个清单来,战事结束之后,我用战利品补偿诸位,若有不足,再请袁使君酌情补足。”
李立等人听了,莫名的安心了很多。正是秋收之际,敌人突然杀到,城门紧闭,全城戒严,出城收割是不可能了,不仅地里的庄稼要被敌人割走,庄园也可能遭到劫掠,每个人都会有损失,而且损失不会小。张郃愿意用战利品来补偿,不足的还要请袁谭出资,不仅让他们松了一口气,展露出的必胜信心也让他们卸下了一块大石头。他们支持张郃,支持袁谭,万一张郃战败,他们的损失绝不止是田里的粮食和城外的庄园,甚至连性命都会有危险。
如果张郃有信心反败为胜,他们当然求之不得。
“府君,城外的都是什么人?”
“可能是孙策的部将太史慈和公孙瓒的儿子公孙续。”
“孙策的部将?”李立很是吃惊,他知道孙策奉诏节制八州,不久前又乘着楼船巡视幽州,却不知道太史慈任辽西太守,这些事还没有邸报提及。如今孙策的部将出现在城外,他们自然紧张,担心是不是孙策也将至城下。至于公孙续,倒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公孙瓒在世的时候或许有点威胁,公孙瓒都死了,公孙续一个黄口小儿能有什么用?
“是啊,太史慈是孙策的爪牙,不久前,他刚刚转任辽西太守。”张郃看得清楚,又及时添了一把火。“诸君,刘备与孙策联手,要夺涿郡,一旦得手,诸君……”张郃停住脚步,看看众人,一声长叹。
李立等人心慌意乱,比刚才太史慈兵临城下还要紧张。刘备出身寒微,虽然自称是中山靖王之后,却没几个人相信,况且他从小就好衣服犬马,不肯读书上进,为士林所不喜,连他老师卢植的儿子卢毓都不愿意理他,李立等人也是如此。如果刘备得了涿郡,他们这些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拜袁谭、张郃所赐,他们对孙策夺取世家土地、杀戮名士的事却早有耳闻,自然也不希望孙策入主幽州。
“府君,袁使君什么时候来援?”
张郃胸有成竹。“我已经送出消息,快到三五天,慢不过十余天,袁使君的援军必到。涿县坚固,攻城不易,就算刘备有十万大军,打造攻城器械也要十天半月,诸君无须担心。”
李立等人互相看看,如释重负,七嘴八舌地向张郃表示,一定全力支持张郃,守住涿县。一时间人声鼎沸,群情激愤,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