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许攸出声阻止。
公孙度转身,眼神严厉,怒意隐而不发。许攸报以冷笑。“怎么,是不是有些意外,以为我有所隐瞒?”
公孙度不吭声,但他的神情却带着几分嘲讽。
“升济,我对你说过的话都是事实,但我无法告诉你我不了解的事。和你一样,我也是第一次亲眼见识孙策的步卒。”他顿了顿,又道:“这也许是好事,至少我没有低估孙策,给你一个不切实际的预期。”
公孙度神色稍缓,承认许攸说得有理。许攸虽然确信他有机会战胜孙策,但他从来没有说可以轻易战胜孙策,一直强调孙策练兵有方,这将是一场恶战。反倒是他自己一直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没有预料形势会严峻到如此地步。
“子远有何妙计?”
“升济,虽说用兵当随机应变,但不可轻变,尤其是在没有搞清对手真正实力的时候。这才是试探,你没有尽全力,孙策也没有尽全力,你现在就派上最精锐的亲卫骑营,如果不能取胜,又待如何?”
公孙度若有所思,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们之前就说过,孙策的优势在士卒精练,你的优势在兵力雄厚,同等兵力下,你几乎没有取胜的可能,尤其是在前半程。”许攸挥了挥手。“这些人都是要死的,我们不能指望他们能战胜孙策,只能指望他们能消耗孙策的锐气,磨损他的战刀,耗尽他的箭矢。”他又指向两侧高地上的骑兵。“那些骑兵也不是为了现在出击而准备的,他们只是一种存在,提醒孙策他还没有胜利,让他紧张,然后麻木、松懈,直到精疲力尽,现在孙策初战得胜,士气正锐,你就让骑兵出击,若不能胜,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亲自上阵么?”
许攸冷笑一声:“孙策就等着你如此呢。”
公孙度眉头紧蹙,沉吟不语。传令兵看着他,想问又不敢问。公孙度咬咬牙,抬起手臂挥了挥。
“按预定部署,继续。”
传令兵如释重负,挥动手中令旗,将命令传了出去。战鼓声响起,第二道防线的将士准备厮杀。
——
孙策坐在高台之上,静静地看着远处的高坡。他只能看到公孙度与许攸的身影,看不到他们的面容,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从传出的命令来看,甘宁的取胜并没有扰动公孙度的心境,他保持着平静。
不管是公孙度自己的决定还是许攸的建议,这个组合都不是能轻取的对手,任何疏忽都有可能致命。
孙策打起精神,听取报告。甘宁取胜之后,在粗略的估计伤亡并不超过预期,对战力影响不大的前提下,各曲正在统计伤亡,补充箭矢,准备再战。这些数据迅速汇总到中军,由军谋处做精确的评估,随时准备对计划进行微调。
与此同时,辎重营的将士上前收拾战场,并清理出通道,以便增援的将士可以顺利通过,不用踩着对手或者袍泽的尸体和血污,影响速度和心情。他们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回收可用的武器,尤其是箭矢。两军交战,箭矢的消耗量很大,能用的尽可能回收,经过简单的修整,或者更换配件,留待备用。
千里远征,粮食还可以取食于敌,军械却很难,尤其是对于用惯了精制军械的江东军来说。辽东军捡到江东军的军械是捡宝,江东军捡到辽东军的军械却必须想办法变废为宝。
这些事都有专人负责,毋须孙策操心,他只要根据最后的统计数据判断形势就行。时间紧张,每个人都在以最快的速度处理自己的任务,以便尽快让孙策得到结果。孙策也趁着这个机会调整一下心情,喝口水,吃点东西。
不管身边有多少人在忙碌,他必须如磐石般保持镇定。
孙策刚刚伸手准备去取案上的茶杯,徐节立刻起身趋前。“节为君侯奉茶。”
孙策点点头,收回了取杯的手。徐节从一旁的案上抱起茶壶,先为孙策斟了一杯。孙策指了指郭嘉等人,徐节会意,依次为郭嘉、诸葛亮等人奉茶,趁机看一眼他们手中正在处理的事务。她只是看,不说话,也没有耽误手上的事,众人甚至没留意她,各自忙自己的事。
孙尚香挪到孙策身边,轻声说道:“大兄,为什么不趁胜进攻?耽误这么多时间,岂不是让对手有喘息的机会?”
孙策微侧着脸,打量着孙尚香。“你觉得我们能在一两个回合以内就击败公孙度吗?”
孙尚香眨眨眼睛,咬着手指头想了片刻。“我明白了。公孙度兵力雄厚,就像一头蛮牛,就算射中一两箭,哪怕是捅了他两刀,他也不会倒下,逼得紧了,说不定还会被他伤了,所以不能急,要稳扎稳扎,逮着机会就射他一箭,扎他一刀,让他慢慢流血。对吧?”
“说得太对了。”孙策捏捏孙尚香的鼻子。“两军交战就像高手相搏,在没有把握一击毙命之前,最重要的是守紧门户,不要露出破绽,以免为敌所趁,而不是锐意进攻,只想着速战速决,耐心有时候比勇气更重要。”
孙尚香摸着鼻子,咯咯笑道:“我明白了,陈王师傅也这么说过,他说狩猎猛兽时一定要与猎物保持距离,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哪怕是射不中猎物的要害也没关系,多射几箭,猎物总会倒的。大兄,你说天子西征,陈王师傅会跟着去吗?”
孙策眉心微蹙,摇了摇头。他还没收到天子西征的消息,不过按时间推算,应该也快了。
“主公,结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