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宠走过吊桥,袁谭脸上的笑容还在,却已经比哭还难看。
他想转身离开,却被辛毗牢牢的拽住。毛玠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另一侧,挡住了袁谭的退路,也挡住了其他人的目光。袁谭很奇怪,他一直没有注意到毛玠的存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毛玠来得正好,他的坚定立场给了袁谭不少安慰,也给其他人立了个榜样。就算有人害怕,想去投孙策,也不能表现得太明目张胆。
“孙策行霸道,使君就是要王道。”毛玠轻声说道。“霸道不可久,唯王道能得人。满伯宁一酷吏尔,得失无关大局。”
袁谭轻轻吐了一口气,心情平静了一些。他没有重用满宠,也是因为满宠的酷虐之名。满宠之前弃官就是因为他任高平令时,将高平县督邮张苞考问致死,引起高平乡绅的愤怒,不得不弃官而归。这样的人到了孙策手下,有孙策支持,肯定会变本加厉,不知道又要得罪多少人。孙策得了满宠未必是福。
“多谢孝先。”
他们三人并肩站在一起,说话声音也低,只有他们自己听得清楚,其他人只顾着议论,只看到袁谭不动如松,风度不失,却不知道袁谭离失态只有一步之遥。等满宠上了马,随孙策远去,袁谭这才放下手,轻叹一声,摇摇头,下城去了。
众人也陆续散去,一边走一边轻声谈论,有的说孙策凶恶,这一来只怕昌邑周边的百姓要遭殃。有的说袁谭有风度,能舍己为人,有仁者风范。有的叹息着,祈祷援军早点到来。有的则豪气干云,声称要与孙策势不两立,其中声音最大的就是刚刚依附的钜野豪强李乾。
袁谭听到了李整的声音,也明白了李乾的心意,不过他还是很感激。在这种情况下还愿意鼎力支持他,至少说明李乾对他还是有信心的。他给卫士使了个眼色,卫士会意,悄悄的去了。等袁谭回到内城的时候,李乾的儿子李整已经在门口等着。
“李校尉呢?”袁谭示意李整随他入府,一边走一边温和的说道。
李整中等身材,比袁谭矮半头,说话的时候要仰着头,既兴奋又紧张。他们父子投袁谭时间不长,来得又比较晚,一直不怎么受袁谭重视,只做了一个普通的校尉。这一次遇到突发情况,李乾灵机一动,特意大表忠心,果然吸引了袁谭的注意力,让他有机会如此近距离的和袁谭说话。
“家父说孙策来袭,形势紧急,人心不安,他要先去检查城防,确保无虞,不能及时来见使君,所以派我来向使君请罪。等查完城防,再来聆听使君教诲。”
袁谭忍不住笑了。这李乾虽然粗野,倒还是有点心机,虽然这心机看起来也和小儿没什么区别。不过正是如此,他倒有几分喜欢。
“李校尉公而忘私,诚为楷模,何罪之有?”
袁谭客气的请李整入座,又问了一些他们父子的近况以示关心,然后问起了李家的情况。李整早有准备,侃侃而谈,详细的介绍了一遍。李家是钜野人,但他们父子却是在乘氏积聚的力量,总共宾客五千余家,这次率领的三千人是其中的精锐,还有一部分留在乘氏,由他的兄长李进指挥。如果袁谭需要,他们可以随时赶到昌邑来增援。
袁谭表示了感谢,但是他婉拒了。“贤父子的美意,我心领了,不过你们的家人也需要保护。孙策来势汹汹,迟早会到钜野掳掠。你们父子支持我,孙策肯定会报复,还是早做打算为佳。”
李整哈哈大笑。“使君放心。孙策虽然凶猛,却不敢到钜野行凶。倒不是我李家有多强的实力,而是我家靠近钜野泽,易守难攻,除非孙策调水师来,否则他就算有雄师十万也无济于事。”
袁谭很好奇,特地请李整详加解说。钜野泽是他预备方案中的重要一环,控制钜野泽对他们非常重要。如果李家这样的实力,那他就不能把李乾当一个普通豪强对待,重视考量李乾的作用了。辛毗也有同样的感觉,特地取来地图和纸笔,请李整做详细说明。李整受宠若惊,拿起纸笔又写又画,恨不得把所有的家底都捧给袁谭看。
听李整说完,辛毗给袁谭使了个眼色。袁谭会意,伸手拍了拍李整的手臂。“我真是有目无珠,只当仲举父子小有武力,没想到却有这么见识。有失礼之处,还请贤父子兄谅。”
见袁谭这么客气,直称他的字,李整乐得合不拢嘴,嘴上却还是谦虚了几句。
袁谭顺势又道:“李家如此实力,想必人才不少,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若敢俯就,谭不胜荣幸。”
李整正中下怀,说了半天,终于等到袁谭这句话了。依附袁谭不就是为了做官嘛。钜野李家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就是仕途不畅,至今还没有做过县令长一样的官。他立刻报上了一串姓名,详细解说他们的能力。袁谭听得心里发笑,李整说得这么流畅,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这其中只怕水分不少。
袁谭让人记下,却没有立刻录用,声称要与山阳太守袁遗商量一下。李整倒也没有想太多,心满意足地去了。送走了李整,袁谭让人去请袁遗和毛玠来,时间不长,毛玠先来了。袁谭非常客气,亲自起身,降阶相迎,倍加礼遇。
毛玠却不怎么激动。他上堂入座,听袁谭说完事情的经过,又看完那一长串名单,沉思了片刻。“这些人大多小有武勇,能当都尉、军侯之任,真正堪为将校的大概只有两个人。”毛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