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他立在了山头之上,望着那从天而降的无尽魔息,却忽然心生绝望。
“最后真的非要走到这一步吗?”
他仰面望天,脸上出现了无尽诸如自责与懊恼,不甘之意。
“当初你出走天元,去找寻真相,而我留下来,独撑大局……”
“我没有做好我做的!”
他捏起了拳头,咯咯作响,眼中似乎有火要烧出来:“我比自己想象中的都没用,我以为我可以短时间内参悟大道,成就新的大乘,但是我没有,我在最后一步总是走不出去,所以我只能尽一切可能撑着大局,不让这大局倾塌,我在等着,等你给我们带来希望……”
“但没想到,大劫提前降临了……”
他眼中似乎有无尽悲愤之色,似乎就连他也绝望了:“所以,你也输了吗?”
……
……
“人间不像你想的那般坚强!”
在如今的天外天废墟之中,帝虚与方原,都可以通过那太皇天观天之镜投映过来的画面,也仿佛隔着那个画面,看到了那个人望向了天空的目光里,深不可测的绝望之意。
帝虚忽然转过了头去,向着方原说了一声。
方原在这时候,只是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
他过了很久,才道:“人间也不会像你想的那般脆弱!”
帝虚想要淡淡的笑一下,但却笑不出来,所以他又再次转回了目光。
……
……
“小东皇,七大魔息湖感受到大劫降临,皆疯狂反扑,世间各地都有玉简传递而来,所有的魔息湖都猖獗了起来,扑向人间,局势已很难守住了,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啊……”
一位身上穿着破破烂烂剑袍的男子,冲到了这小山之上来,沉声大吼。
而今那位穿着铁甲的年青人,正缓缓收回了目光。
他脸上的绝望与悲痛之色,尚未缓缓褪去,但已有另一种刚毅决绝之色浮现。
他望着那位身穿剑袍的男子,沉沉开口:“我们拼到底!”
“这……”
那身穿剑袍的男子脸上,露出了一抹黯然之色。
身穿铁甲的东皇山道子,如今天元众修奉之为帅的小东皇,他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但口吻却勿庸置疑,斩钉截铁,道:“你以东皇太息阵,传音天下,便如我三年之前所言,黑暗之主留下的转生法门,早已被我亲手毁去,如今的人间,没有第二条路好走,所以,在这时候,要么他们皆来杀我泄愤,要么,就咬紧牙关,继续拼下去,一直拼杀到底……”
“要么,拼出一线希望,要么,拼个万物皆空!”
身穿剑袍的男子脸上,也浮现了一道绝望之色,过了很久,他缓缓点了点头。
在如今,人间大劫降临,魔息湖反扑的情况下,东皇山上,有一道大阵缓缓开启,那一道大阵,将东皇山道子的话,传向了各方战场,也传向了苦撑大局的各方道统那里。
“人间已无第二条路可走……”
“所以拼下去……”
“……要么,拼出一线希望,要么,拼个万物皆空!”
“……”
“……”
这话是让人绝望的,绝望到心灰意懒。
但迎着这绝望,又能怎么做呢?
局势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难道还要我们引颈就戮不成?
确实有人在这一刻心灰意冷,拼也不愿拼了。
但更有一些人,却于绝境之中,生出了一抹癫狂:“妈的,这人间太糟了,糟透了,还能怎么做啊,已经倒楣到了这种程度,难道还能再倒楣不成?杀吧,杀他妈的,每拼掉一个都是赚了,我宋龙烛生出来就不是让人欺负着玩的,就算是要死,我也要咬你们一口……”
“杀,杀到你死,或是我死!”
“……”
“……”
绝望之中的挣扎,或许是无用的。
但是绝望之中,除了挣扎,又能做什么呢?
如今的天元,便是在挣扎。
“诸位师兄弟,我们八荒城一脉,历来的责任便是守卫魔边,而今魔息湖作乱,大劫降临,或许人间已经没有希望,但我们八荒城子弟,就算要死,也总要死在战场之上!”
魔边八荒城,瑶飞琴轻声说着,抬手掷下了一道令旗。
“十大神关听令,大开城门,推动九天十地仙魔大阵,全员出战,迎战大劫!”
“……”
“……”
“雪原在最北方,我们这里压力最小,但我们是洗剑池弟子!”
遥远的极北之地,洗剑池七大剑脉之主统一了意见:“倘若天元将灭,洗剑池弟子不会去做最后一批死亡的人,我们去最前线,去用敌人或是自己的血,将我们的剑洗干净!”
洗剑池弟子,皆赴前线,迎战大劫!
……
……
整个天元,在这时候,皆生出了一种无法形容的乱象。
有人疯狂咒骂,报怨着一切。
有人心生绝望,束手待缚,悲天哭地。
但也有很多人,他们明知必死,还是迎向了大劫……
或许就算是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这时候自己在拼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