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舟的春宴,定在二月初十,算是岳城最早的春宴了。
其实,每年岳城的春宴,都要等过了清明,顾轻舟算是提前了大半个月。
“她新做了女主人,迫不及待想要显摆呗。”有人在背后议论她。
“今年气候温暖,早点宴请倒也不错呀!要不然这二月都闷在家里,怪无聊的。”
“是的,早点开始,错过了梅雨季节,反而更好。”
总之,顾轻舟的宴会,有褒有贬,却没人会拒绝。
顾轻舟一家家送了请柬,也拜访了七八户高官的家属。
她性格温柔,那些太太们对她没有对司夫人那种敬意,都把她当个孩子似的,很喜欢她。
三天下来,顾轻舟就差不多收集了一些资料。
她拜访这么多人,只是为了遮人耳目,真正想要拜访,是李明安、周成钰和黄成这几位的家属。
她也很顺利办妥了。
请柬送完,顾轻舟把剩下的事交给了颜太太,自己开始整理、铺垫。
她要用一个计策,来抓住内鬼。
差不多完成了,就等着宴会那天内鬼上钩。
顾轻舟吃饭的时候,托腮沉思。
司慕问:“不是一切很顺利吗?”
他以为顾轻舟在为难。
顾轻舟却摇摇头:“我昨天在安排事情的时候,突然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会不会所有的事,都有一双手在背后推动?”顾轻舟道,“你看最近的事,每一桩都是冲着军政府来的。哪有这么巧?”
司慕蹙眉。
“你是说.......”
“我是说,也许,我们从来没有抓到真正的主谋。”顾轻舟道。
司慕头皮微微发麻。
聂芸的事,政治部的武部长和李文柱合谋,此事关乎他们的利益,同时能摧毁军政府;魏清嘉是想嫁给司慕,说她没有野心,只是想做个夫人,不太适合。
董夫人想要害顾轻舟,也是为了让颜新侬和司慕反目成仇,董晋轩更加有利控制军政府。
如今的内鬼,设套让司慕陷入卖国的陷阱里,背后也是冲着军政府。
“你是说,有人想要接手岳城的势力?”司慕问。
顾轻舟点点头。
她突然一僵,背后发寒:“每件事都是冲着军政府来的,那么我的师父和乳娘......”
师父和乳娘的事,导致顾轻舟和司行霈反目,司行霈被驱逐出岳城;南京突然临时成立三军司令部,司督军离开了岳城。
走了两位头脑人物,岳城的军政府现在似群龙无首。
再经过有心人的挑拨,或者发生点什么大事,那些师长可能会带着各自的人马离开,到时候岳城军政府名存实亡。
“司慕,假如这是个圈套的话,背后肯定是有个特别庞大的势力!”顾轻舟道。
说罢,他们俩陷入沉思。
他们俩似乎同时想到了一件事。
而后,他们统一的沉默了。
当沉默酝酿到了一定的程度,顾轻舟站起身:“我先去睡了。”
司慕仍在沉思。
顾轻舟躺在被窝里,思潮翻涌,情绪就压抑不住了。
她想起了乳娘和师父,也想起了司行霈。
接下来的几天,顾轻舟把颜新侬、李明安、周成钰和黄成这四个人,仔仔细细再梳理研究了一遍。
她跟司慕说:“我首先最信任是义父,我要排除他的嫌疑,当然我没有泄露半个字;其他的三个人,我一视同仁。”
司慕看了她一眼。
这件事,司慕没有表态。
司慕甚至想:“假如颜新侬想要拿下军政府,那么赶走司行霈,司督军离开岳城,岂不是对他更有利?”
顾轻舟见他沉默,笑道:“我知道,这件事看上去义父嫌疑更大,因为明眼人都知道,义父可能会最得益。
可往往就是这样,看上去最有可能受益的那个人,就是障眼法。我义父看上去最有可能,恰恰说明他可以排除在外。”
司慕终于开口:“你很信任义父?”
“我的眼光错不了。”顾轻舟道。
司慕道:“那你不是看错了司行霈?”
顾轻舟沉默。
沉默片刻,她没有回避。
正如她上次所言,司行霈不是蛇蝎,他们不需要回避他。
司慕不需要,顾轻舟更加不需要。
就像伤口,捂得很紧,可能会发言溃烂,越藏越糟糕。
“我不可能每件事都对,这并不让我丧失信任其他人的自信。”顾轻舟道,“我仍是信任义父!”
司慕见她笃定,不再反驳她。
到了二月初十,天下起了蒙蒙细雨。
一场春雨,庭院被洗刷得干干净净,浅褐色的枝头,批了层薄薄翠妆。远处望过去没什么,凑近就能看到新发的嫩芽。
春华降临,万物复苏。
顾轻舟家的外院花厅,早已搭建了很长的雨棚,从花厅一直延伸到大门口。
薄雨越下越大,到了傍晚十分,居然大雨磅礴,电闪雷鸣。
“今天这天气不好。”颜洛水道。
顾轻舟笑:“没事,再不好的天气她们也会来,就无关紧要啦。”
她反而觉得天公作美。
不时有宾客进来,顾轻舟已经学会了如何应酬,一一与他们寒暄。
随后,顾轻舟的嫌疑人李明安带着他太太和孩子们进来。
“李师长。”顾轻舟微笑。
李明安很骄傲,对司慕不屑一顾,却对顾轻舟很敬佩。
聂芸一案,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