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你要觉得哪儿不舒服,就嗯两声,要觉得没事,就嗯一声。”
刚挖好的水坑被填平,上面胡乱放着一些碎石头。张青山担心周宝玉身体吃不消,每填几下就会这么问一声,然后耳朵贴在细草棍冒出的这一端来听,但每次都只听见“嗯”地一声。
终于完成了,也终于最后一次确定周宝玉无碍,张青山放心了大半。举目四望,发现正在缓慢收缩包围圈的敌人,从火把的亮度上判断,离此最近的马匪也就一百五十米左右了。
“老周,福利,还有最后一个事。”张青山指着脚边一小堆挖出来,却无法填回去的泥土,道:“老周,我俩把外衣都脱了,用来包这些泥土。福利,你脚不便,就到附近找一点碎石头,把这块地方用碎石头遮掩一下。”
等几人完成这最后一道手续后,包围圈不到七十米了。
三人聚集在一起,彼此对视一眼后,都带着一种赴死的豪气,轻笑起来。
“好了,周平同志,向福利同志,找个好地方,咱们带着这帮该死的马匪一起上路。”
“好!我带路。”
扶着向福利,三人飞速向右边跑去,来到一块地势相对低一些的小土坡上,架好机枪,摆开手榴弹,准备着。
都是老兵,不用别人提醒,大家都清楚,只有把敌人放近了打,才能达到最佳的杀敌效果。
闲着也是闲着,张青山习惯于战前故意找士兵们聊天,以此来放松士兵的紧张情绪。
“福利同志,老周的情况我了解一些,可我俩这一路上没机会详谈,趁着现在还有点时间,能跟我说说,你是哪的人?怎么参加革命的?”
“我是怀化人。家里还算富裕,打小就没吃过苦……我们镇上有个大恶霸,一向仗着家里的权势尽干些欺男霸女的事,他全家都不是好人,对有权有势的人巴结的紧,对穷苦老百姓却是往死里整……当时,我跟着大哥做完生意刚好回来,碰见这家伙居然在街上公然强抢民女,我上去找他理论,结果被他带的那帮狗腿子狠揍了一顿。要不是我大哥出钱找关系,恐怕我现在都还在坐牢……后来我努力练习枪法,终于找到机会,在街上一枪就结果了他。然后,我一琢磨,斩草还得除根,于是,我又找到几个义气兄弟,大家一起连夜悄悄地溜进这个恶霸的家,将他老子和兄弟两个都宰了,抢了他藏着的一些钱财,走时又一把火把他家烧了……我们东躲西藏,游荡到湘西时,正好碰见红军招兵,我跟招兵处的人说明了我们的情况,他们当时说我们这种行为是为民除害,是义举,我一听就觉得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就主动参加了革命。”
他简单的说了完,周平点点头,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好了,差不多了。福利,我守这边,你负责我后面的那些人,老周,你就操心点,负责两边。”
三人很快就做好了战斗准备。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张青山估摸着敌人就要到周宝玉藏身的那块大石头边,手指放在扳机处,正要下令开枪,却万万没想到,他们的霉运到头,好运来了,而且,这次来的可是天大的好运。
“砰!砰!砰……”
百米外突然传来了枪声。紧接着就是喊叫声,期间,夹杂着马蹄声震动的地面都在微微颤抖——这绝对是大股骑兵冲锋所致。可以想象,来的人绝对是接近到一定距离后才突然发起猛烈攻击,为的就是一举打垮这些马匪。
三人愕然之下,互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七分惊喜和三分疑惑:虽然听不懂来的人喊的是什么,虽然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但只冲他们攻击那帮马匪这一点,就能肯定,张青山四人最少还能多活一些,这总比立即牺牲要来的强。
枪声、惨叫声、吼叫声几乎同时响起……从枪声和火舌闪烁上判断,来者的人数绝对比这帮马匪的人数要多得多。更何况他们是以有准备打无准备的马匪,第一波攻击就打的马匪毫无斗志,慌乱逃命。
张青山三人是真的被这种巨大的意外给惊到了,一时间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明明看到有马匪的身影,慌乱的从几米外跑过,可三人怕引起后面追兵的误会而不敢开枪,让三人心里很是矛盾。
“老张,要不,我们趁机多杀些马匪?”
张青山扭头看了眼周平,见其满眼放光,双手紧握着枪,显然是难以压制住其内心的激动与报仇的yù_wàng。张青山摇摇头:“这样的环境,根本分不清敌我,还是算了,免得被来的人当成马匪可就不好了。”
周平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点点头,又看着几个马匪骑兵快速从不远处冲过,他咬咬牙,又是一声长叹。
倒是向福利追问道:“可他们要是也和我们不对付,趁机攻击我们怎么办?”
张青山冷冷一笑,道:“没什么,左右不过是个死而已。”
向福利一楞,随即眼神坚定的看向周平,又回头对张青山点点头。
“不过,万一他们对我们没有敌意的话,我们或许还能得到帮助……反正,我们私下里戒备着就行了,对了,等下看我手势行动,千万不要莽撞。”
“是!”
枪声和惨叫声还有听不懂的喊声充斥着周围,甚至,到处都能听见马蹄声,让人根本无法通过马蹄声来确定周围到底有多少人。
一个呼吸间,就在一阵马蹄声中,一群骑兵从张青山正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