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击队员出身的罗宇不愧为飞毛腿,在跑步这一项上,绝对勇冠三军。
一百多米的距离,别人跑开十来米后他才开始起跑,可当他第一个到达张青山面前的时候,第二名离他还有五、六米远。
不过,当这个二十六、七岁的家伙,跑到张青山面前时,已经哭的跟个泪人似的。
用无比凄凉之声叫了声“连长~!”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一把抱住张青山就“呜~!呜~!”地痛哭起来。
张青山的形象也好不到哪去。
虽然含笑的抱着他,连连安慰着“不哭!不哭!”,可他自己却是边说边流泪。
随后而来的突击连的同志们,也纷纷把张青山抱住……抱不到的,就只好在外面象征性的抱一下最外围的人,然后,就这么红着眼睛,或者流着泪,看着张青山,傻傻地笑。
这次,突击连损失惨重,减员三分之一不说,两个主要领导,一个失踪,一个现在在手术室里生死不明。现在,陡然听见张青山活着回来了,谁不激动?
“老连长~!”
就在大家都喊连长的时候,不知是谁在这连长二字前面加了个‘老’字,显得异常突出。
张青山对这个字十分敏锐,立马抬头顺着声音看去。
可还没等他有所表态,却见其旁边的一个战士一巴掌拍到那个战士的脑袋上,恶狠狠地怒道:“你他妈的乱喊什么?”
“不要动手,不要动手……”张青山赶紧挤过人群,来到他俩面前,笑眯眯地劝道:“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大家给我点面子,忍忍,忍忍哈!”
话虽如此,可张青山心里却是五味陈杂一般:别人喊错一个字,就有战士怒而出手,可见,自己在突击连的威望还是依旧强势。但是,既然有人喊了声“老连长”,那也由此体现出自己现在的位置——过去式了啊!也就是说,在自己失踪的这段时间内,大家都以为自己已经牺牲了,所以,有了新的连长——也正是因为大家都觉得张青山牺牲了,所以,对于新任命的连长的抵触情绪才会降到最低,否则,以这帮大刺头的性子,除非张青山是高升了,要不然,就算上面新任命别人,短时间内,是别想获得大家认可的。
那么,自己虽说回来了,却不走都不行了,否则,总不能叫那新连长哪来回哪去吧?那像什么话,这是军队,不是土匪窝,该有的几率和维护军队的威望及组织的威信,还是要坚决的。
“连长!”
就在张青山想顺口问一下现在谁是突击连的连长之时,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叫自己。扭头一看,却见彭鹏(原一排副排长,不是水草地上碰见的那位彭副连长)大步走来。
他虽然满面笑容,可眼眶里的泪水却在打转。
“老彭!哈!哈!没想到你小子也还活着。”张青山放开手边的两位,大步迎了上去,边打趣着他,边一把抱住他。兴奋之意,溢于言表。
“我也没想到,你居然又从鬼门关前爬了回来,还得我担心了好几天了。”
“哈!哈!老子有九条命,阎王爷一看,就一脚把我踹了回来。还说老子绝对会长命百岁了。”
“你快拉倒吧,吹牛也不看看对象。”
就这样,两人看似一个吹牛,一个拆台的互相打趣着,可是,谁都能从中听出两人那种兄弟情义。
聊了一会儿后,张青山左看右看,没有看到二排长李红辉和三排长齐子轩他们这些老熟人来迎接自己,心头有点奇怪,就把彭鹏拉到一旁,问道:“老彭,老李和老齐他们了?”
彭鹏没想到张青山会问这个,一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张青山见他眉头微皱的犹豫起来,不由得叫道:“难道老子好久没来,这俩家伙架子大了,见老子回来也不出来看看?”
“他俩有紧急任务,被叫了出去,留下我值守。”
张青山很开心,对这话就没多想。点点头后,小声问出了急于想知道的那个问题:“老彭,咱们突击连现在的连长是谁?”
这次,彭鹏回答的倒是有点痛快,仅仅是看了眼张青山后,就给出了答复:“是老齐。”
见张青山的目光陡然一沉,显然有点失落,彭鹏怕张青山对齐子轩有意见,赶紧解释道:“老张,这事你可千万不要怪老齐。当时你失踪了,在那种情况下,大家都以为你凶多吉少——在草地里,失踪几乎就是牺牲的委婉代名词。但咱们突击连是长征先锋连,责任重大,没有带头人是不行的,所以就……你真的不能怪老齐,当时,老齐是坚决不肯接受,还非要带着大家去找你,一个劲的说不相信你就这么牺牲了……最后,还是师长亲自出面,老齐才没敢出声。就这,老齐私下里还说对不住你,抢了你的位子,将来没脸去见你了。”
大浪淘沙,一代新人换旧人!
自己这个连长,终究要变成老连长了……事实上,张青山也清楚,就算自己不失踪,以突击连在长征中所立下的战功,等长征结束后,自己也得走人。甚至,要不是必须保持突击连的个性传承,胡英泽和几个排长,恐怕全都得走人。但这就是一代代传承的必要性,就算自己再怎么舍不得,也得走,总得给下一任留下地方不是?
只是,毕竟要离开长期相伴,共同经历生死考验的这个小集体了,张青山心情自然不是个滋味,却又无可奈何,还不能流露出丝毫,否则,就是对下一任不满,有意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