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石方真在内,众人都站在行军图前,听黄喜指点着地图解说。乌额纳河是北漠境内第三长的河流,长约一千六百里,源于北漠西北处的雪山,支流多达十余条,是北漠重要的水草繁衍地。这个时候正是草原部落放牧的季节,逐水草而居是游牧民族的习性,北漠境内的大小河流旁都有部落聚居。
“乌额纳河这一段长约三百里的地方,聚焦着十多个大小部落,约有四十多万人口,牛羊百万余只。从旗号上分辨有
鹰头、牛角和飞雀,应该是以巴岱、萨蛮、乃仆三个部落为首。”
巴岱、萨蛮和乃仆都是北漠的大部落,各自拥有的部众都在十万以上,这三个部落在乌额纳河附近游牧,名义上归汗庭统管,其实除了节庆日向王庭奉上贡品外,并不参与王庭的议事。如果大汗发动战事,派人送信,部落派遣捍卫军和仆从军参战,根据出兵多少参与战利品的分配。乌施大汗死后,北漠处于分裂状态,这三个部落连象征性的贡物也懒得献上,更不用说听从王庭调遣。
郑军北伐,这三个部落自然清楚,原本打算向西移动,翻过贺牢山脉躲避这场战争。一路沿着河流边走边放牧,离贺牢山已经不远,贺牢山脉崎岖难行,数十万人赶着百万只牛羊要翻过山脉,是一场艰难的跋涉,更何况要翻越山脉,要事先准备牧草和应用的牲口,牛羊得不到充分的食物要掉膘,冬天就难过了。
十多个部落的首领聚在一起商议,众人的意见不一,萨蛮部的首领吉图建议打探清楚郑军的方向再说,郑军北上攻击王庭的话,与他们相距有近三百里的路程,他们根本不用担心。而且这些部落聚焦在一起,有战士十万,只要不是面对所有的郑军也可以一战。
打探的结果让他们放下心来,郑军行军的路线直指王庭,与他们相隔三百余里,估计对他们没有兴趣。不过贺牢山的决定让牧民欢心鼓舞,开始还不敢走远,聚在山脚处一起放牧。牛羊多,牧草不够吃,放牧的队伍向东、向南越走越远,逐渐分散出数百里方圆的距离,期间不断有小部落加入,带来的消息称郑军没有多少马匹,不会长途奔袭,这让部落的首领安下心来,放心大胆地在乌额纳河畔放牧。
黄喜介绍完情况后,往后退了几步,把行军图前的位置空给了天子和三位将领,他只是谍报头子,呈报情报是他的职责,如何作战是天子和几位将领的事。虽然他很想在天子面前表现一下,让天子看到自己还有运筹帷幄的能力,但曾经的过往告诉他,要在人前显盛背后要有足够的支撑,也许这样做会讨天子的欢心,但无疑会得罪别几位,在没有足够的权力前,做人做事还是谨守本份为好。
王克明等人指点着行军图讨论着,天子时不时地插上几句,黄喜不动声色地远离几步,轻轻地站在秉礼太监刘维国的身后,虽然天子没有让他离开,但有些事不是他应该听到的就应该自觉避开。
黄喜恭身轻声向刘维国问好,刘维国微笑地点点头,这个后辈机敏、谨慎、识礼,在宫中才能长久。自家在宫中四十余年,见过多少得宠之人,风光了几年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只有像自家这样忠心、谨慎之人才能走到最后,黄喜显然也体会到了这层真意。
宫中有不少后辈,将来自己老了或许要靠黄公公来照看,不妨今日结下善缘,能提携的时候提携一番,将来也有照应。想到这里,刘维国轻声细语地与黄喜公公拉起了家常,帐外经过的众人看到,一老一少两名太监在帐前有如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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