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新文赶到战场时大吃一惊,三千轻骑被漠骑分割成数块围困住,左冲右突无法杀出重围。稍远处的山坡上,飘扬的旗帜上露出苍狼头,齐新文心中一沉,来的居然是拔都部利漫的苍狼军,难怪战力惊人。苍狼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攻打巴岱等部的消息走漏了,北漠王庭的大军在哪?莫非要在乌额纳河边意外相逢决战,此刻中军尚在百里之外,形势于我不利。
按捺住心中的惊疑,齐新文专注地看着眼前,沉声道:“来的是拔都部的苍狼军,大家小心了。贾清远、朱易锋、方至重,你们三个各率两千人去把被困的袍泽接引回来。”
贾清远等人领命向漠骑杀去,被困的郑军见援军到来,勇力大增,里应外合向着围困自己的漠兵杀来。利漫命人吹响号角,漠骑缓缓地后撤,被困的郑骑被解救出来,两军南北对峙,中间隔着百步宽的距离。
太阳已经下山,晚风送来决战前的宁静,利漫站在苍狼旗下,暗淡的光线将他的身形描出黑色的轮廓,周围的狼骑安静地等待着,丝毫没有大战前的焦躁不安,黑乎乎的影子凝结在一起,如山、如岳,密不可分,牢不可破。
看着黑沉沉凝立的苍狼军,身旁响起马儿不安地轻嘶声和踢踏着草地声响,齐新文心中涌出不安的感觉,夜色降临,于己方极为不利。想到这里,齐新文低声传令道:“吴雄、金昌水,你们两人各带千人从左右佯攻,尽量拖住漠骑,一柱香后撤回营寨。”
明知以两千人佯攻苍狼军是凶多吉少的任务,吴雄和金昌水依旧毫不迟疑地高声应诺,他俩都是致果校尉,各有千名麾下,马蹄声响,两千轻骑化做两把匕首向着北面的苍狼军插去。
夜色已暗,二十步外难以看清人影,利漫听到马蹄声响,心中冷哂,郑骑居然想在夜间跟苍狼军较量,简直是鸡蛋往石头上碰。抽出腰刀,夜色中闪过一道闪光,利漫缓缓催动座骑向前,身后苍狼旗紧紧跟随,然后是潮水般的苍狼军,向前奔涌而去。
齐新文带着剩下的轻骑返回营寨,营寨外简易地挖出壕沟、陷马坑,地上洒了铁蒺蔾,刀车拦在了进出的路口。营寨内点燃了火把,齐新文站在高台之上眺望,远处的厮喊声渐不可闻,三柱香的时间都过去了,还不见吴雄和金昌水带人回归。
手死死地握住木台上的柱子,齐新文的心中抽痛,吴雄和金昌水都是他亲卫出身,随他征战十余年,没想到会陷在这里。隐约有马蹄声接近,齐新文高声喊道:“打开刀阵,弩弓手戒备,让他们进来。”
一百余骑闯进营寨,齐新文几步跨下高台,看到吴雄浑身是血,在两名军兵的扶持下摇摇欲坠地站着,看到他来,吴雄竭力站直身子致礼。
“吴雄,你伤在哪里?金昌水呢,其他人呢,都陷进去了?”齐新文连声问道。
“大帅”,吴雄喘息了几口,道:“我手下只剩下这些人了,金昌水,他,他怕是凶多吉少了。”竭力杀出重围的时候,吴雄已经听不到嘶吼声。
齐新文心如刀割,挥手让兵丁扶着吴雄是包扎休息,脚步沉重地再次回到木台上,向着东北的方向眺望。夜风呼啸,隐约有马儿的悲鸣,除此之外,一片安静。
等到草原上的晨雾散去,三座人头筑成的京观出现在离郑军营寨里许外,齐新文在京观前下马,呆立无语,脸上像被人用鞋垫子抽过,火辣辣地痛,从军二十余年还从未有过这样的羞辱。
血的耻辱唯有用血洗刷,齐新文重重地跪拜在地,咬牙道:“弟兄们的仇齐某记下了,定要用苍狼军的人头也筑成京观,黄泉路上为弟兄们送行。”
晨风呜咽,青烟回旋,三军垂泪。
苍狼军驻扎在十五里外。虽然昨夜小胜,但情形不明,利漫不敢连夜发动攻袭,派出斥侯打探消息,苍狼骑驻扎休息。第二天一早,斥侯从乃仆部被困的沟底带来了闾牙支的消息,闾牙支答应只要利漫能救出他,乃仆部愿奉他为汗主。
利漫喜上眉梢,师傅的分析没错,这果然是上天赐于自己的良机,如果能击溃郑军救下乃仆等部落,这些部落自然感恩戴德奉自己为主,有了三十多万部众十万战士加入,自己的实力就超过昆波了。缇珠答应能击退郑军为汗王,有金狼军在手,届时就算昆波想反悔自己也不怕了,利漫暗自咬牙,昆波若想反悔,索性就灭了他。
“乃仆部近五万人被困在沟底,控弦之士有一万五千人。”斥侯继续禀报着打探来的军情。
“郑军有多少?”
“数目不明,只知轻骑约在三万,从郑军的旗帜来判断步兵约在五六万,还有数量不明的辅兵。”
利漫一皱眉,敌众我寡,就算苍狼骑骁勇,面对这么多郑军也要吃亏。
“巴岱部和萨蛮部在什么位置,为何不来求援?派出去联络的斥侯可有回报?”利漫催问道。
离乃仆部六十里外的草原,巴岱部和萨蛮部已经知道了郑军来袭的消息,将散在草原的部落全都紧急召集在一起应变。巴岱部的汗帐内,苏鲁漫和萨蛮部的大汗吉图坐在正中,其余十多个小部落的首领坐在两侧,众人商议着该如何应对郑军的来袭。
吉图叹道:“当初大伙决定不过贺牢山时说的清楚,如果郑军来袭则守望相助,如今乃仆部被困,咱们是不是该前去营救。”
罗巴部的首领亢崇冷笑道:“闾牙支是让野心吞没了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