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二日,郑天子石方真还驾永昌城。雄兵铁甲带着染血征尘,整齐的马蹄踏出威武雄壮,石方真身着金色盔甲,坐在马背上顾盼神飞,所到之处“万岁”之声有如响雷,看着拜服在地的百姓,石立真觉得这几个月的辛劳没有白费。
天子扫荡北漠归来,举城欢庆,酒肆茶楼暴满,就连青楼的生意也为之大涨,特别是漠女、胡娘的生意出奇地火爆,价格翻倍依然有络绎不绝的恩客要在她们身上纵横驰聘,享受一把征服的快感。
关于此次北征的战绩众说纷纭,有人说大军捣破漠人王庭,漠人北窜;有人说大破漠人狼骑,收服漠人部落近百,牛羊百万;也有人说北漠天气转寒,大军不得不撤回。
所有的猜测在天子祭天宣布改元后有了统一的结果,“……北漠时常侵边,朕亲率大军荡平北患,杀敌十万,服众五十余万,夺土千里,牛羊无数,北人震服,从引塞坦无警、社稷永康……大赦天下,改丰乐十八年为建武元年。”
祭天之后便是封赏功臣,镇北大营大帅王克明已经国公,异姓不封王,所以赏银万两,良田百顷,护卫增至二百骑;苗铁山回归安北大营任大都督,晋封周山侯,将其出生地福州周山县封赏给苗铁山食邑;齐新文调任京中,接替宁滔为左威卫大将军,晋封洪化侯,封邑是其故乡韶州洪化县。大郑爵分为公、侯、伯、子、男,但每爵之间又有区分,以侯爵为例,有县侯、乡侯、亭侯之别,杨祥亮的毅勇侯是乡侯,比起苗、齐两人差了一级,俗话所说的万户侯指的就是县侯。
除了这三巨头外,其他立功人员皆有封赏,或升官或发财,其中黄喜在北伐之中表现出现,被天子拔为副督统,成为冯宁的副手;贾清远承袭平南侯爵,朱易锋封男爵,晋忠武将军,方至重由正五品下的宁远将军晋为从四品上的宣威将军;廖建辉应作战英勇,官复原职为定远将军,恢复昌勇男的爵位;姜健得黄喜推荐,官封副镇抚,死心塌地地护佑黄喜。
太尉府,大排筵宴庆贺朱易得胜归来。天子不喜朱质朴众人都看在眼中,这让这座百年太尉府笼罩上一层阴影,一旦老太尉西去,朱家很可能随之衰败,将门第一家将落在旁人手中。朱家第三代朱易锋的崛起让人眼前一亮,三十二岁便成为正四品上的忠武将军,镇西男,看来天子有意栽培朱易锋为朱家接班人,老朱家恩宠不减啊。
书房,朱太尉和朱质朴听朱易锋讲述北伐的经过。朱太尉已经七十九岁,白发苍苍,鸡皮鹤骨,齿落背躬,当年的骁勇仅能从时而闪现精芒的眼中窥见一二。
朱易锋讲到北漠狼骑的厉害,太尉府和兵部研究的阵法在有如水银泻地般的胡骑面前作用不大,骑兵对决中郑骑处于下风,只能借助连弩、强箭的威力略挽颓势。
太尉朱文南霜眉微皱,时不时地插语细问,有的时候朱易锋被问得无话可说,只能道:“孙儿跟随齐大帅出战,了解的情况并不全面,申国公组织专人把此次北伐的战况详加记录,并加以评点,爷爷不妨让他把实录送来观看。”
朱质朴道:“按锋儿你这样说,此次北伐我军优势并不明显,为何天子在祭天中说杀敌十万,拓土千里?”
“叔父(朱易锋是朱质朴大哥朱质善之子),祭天文中把杀死的漠民也算在其中。”朱易锋尴尬地道:“乌额纳河一战,斩杀乃仆部近五万人,后来又与利漫所部的援兵打了两场,借助铁甲骑的威力,杀死漠骑三万多人,其中包括利漫的苍狼骑两千多人。利漫率众退走,巴岱、萨蛮部的牧人没有逃脱,有十二多万人,缴获牛羊数以百万计。”
朱易锋越说越兴奋,端起茶水喝干,继续道:“还军之时昆波部和利漫部合在一起阻击,申国公和苗、齐两位大帅合兵在一处,守得稳当,争斗互有输赢,漠人没占什么便宜。申国公总结出一套御敌之术,先用绞车弩和连弩阻敌,然后用铁甲骑冲阵,轻骑随后追杀,步兵列成方阵执长枪专削马蹄,漠人拿我们没有办法,最后只得退去。”
“眼下没办法不代表将来没办法,漠人中亦有高人。”朱文南眼前认过渠逆道的身影,警告道:“兵者,诡道也,千变万化,不可不查,遇敌千万不可大意。”
朱质朴对此次北征把他留在京城很不开心,略带酸意地道:“这么说来此次北征其实战果并不大,真正杀死漠人甲士不过五万,自损将士亦有三万有余,所谓夺土千里也不能守,国库为之耗费一空,天子有些急切了。”
朱文南亦感此次北伐有些仓促,口中却道:“打一仗也可,我军除了安西和安北两营多未经过战事,特别是京中十六卫号称精锐,却多是些花架子,拉到战场上见见血,有好处。”
朱易锋显然不同意叔父轻描淡写地否定这次北伐战果,笑道:“此次出征,北漠有近三十个部落归顺,万岁将夺来草原分土封给这些部落,掳获的漠民也赐给了他们,让他们作为北边的屏障,抵御拔都部落的入侵。贴乞部、浑支部和克兰图部这些投靠早的部落,一下子人数超过十万成为了大部落,这些部落首领感恩戴德,共同尊奉天子为‘帝可汗’。”
“这些漠人反复无常,有奶就是娘,怕是拔都部南下又反投靠王庭成为攻郑的先驱。”朱质朴不屑地道。
“叔父所虑极是”,朱易锋道:“大帅建议万岁在离百胜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