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萧干便以庆祝天祚帝御驾亲临南京道为借口,大宴析津府诸将,难得得是析津府唯一的常胜军将领张令徽竟然也有份!
当日郭药师领着甄五臣叛逃,张令徽同其麾下的乾显大营已经先行一步,且为奚兵所挟裹,想回头跟着叛逃明显不可能,便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萧干回了析津府。
只郭药师如此一来,便把张令徽给坑惨了!
按律,主帅既然叛逃,其麾下诸将自当连坐。
唯有萧干于王叶所算计,此时麾下兵马已不是太多,正急需士卒使用,便不得不饶过张令徽同其麾下的乾显大营。
虽逃得一命,然则张令徽已被彻底冷藏,奚人往往绕过张令徽,直接调拨其麾下士卒。即便常胜军士卒的待遇,也一日比一日差了起来。好差事想都不用想,必然没份;送命的差事也想都不用想,必然全担。
后来萧干攻取得析津府,复征发得十万奚兵为用。手下兵马既足,常胜军士卒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说得好听一点,便是往往充作前锋精锐;说到不好听一点,便是送死的炮灰。
乾显大营原本有得六千人马,此次王猛等人领八万士卒南下,便硬生生从常胜军中调拨的三千士卒前去为用。
涿州、易州都是坚城,此次南伐宋人必然会有攻城之举。
奚人勇武,干蚁附攻城这种活计太过浪费,还是交给常胜军这种炮灰最为合适。
为奚人冷藏的数月,情形突然就开始改变了?今夜宴饮之事,竟然也有自己的份?张令徽闻言自是大喜,当夜只第一个便到得皇宫。
待到诸将到齐,萧干装出兴高采烈的盛情来,只言自己受天祚帝之托掌管南京道,实在感觉力不从心。如今既然天祚帝亲至,自己正好可以将大权交出,自此专心军务。
这话说得十分动人,若外人不知详情,但见得萧干此等言语,必定以为此人乃不二忠臣。
底下的将领有知情的,也有不知情的,闻言便纷纷拍起萧干马屁来,其中又要数张令徽最为起劲。萧干对其余将领的奉承或多或少都有回应,唯有对张令徽这货,便只当此人不存在。
一次两次还没事,待到次数多了,周围诸将也察觉得此事,便纷纷嘲笑起来。
张令徽为萧干凌辱至此,心中自是大怒。唯有性命掌握在对方手里,只敢怒而不敢言,当下便黯然退入一旁角落之中,只举杯自怜。
今日宴会连张令徽这等货色都有分,更何况阿古哲?
当下阿古哲便开口捧哏道:“敢问大王,只不知陛下如今到得何处?”
萧干闻言,更是意气风发,便开口道:“此等喜讯,且让汝等知晓。如今陛下已然入得居庸关!”
阿古哲继续捧哏:“太行山在多盗贼,只不知陛下来人几许?”
萧干闻言大悟,便以手加额道:“微先生之言,几误陛下大事。陛下此次只得千许人马东来,护卫不足。本王虽已然遣得万余精锐奉仪仗往迎,奈何彼等必然行动迟缓。万一陛下有缓急之事,只恐彼等无法及时接应。既是如此,当另遣一支兵马日夜兼程前去,也好早日护卫陛下东来。”
闻听得萧干此语,底下知情的将领自然住口不言。四军大王正要弄死天祚帝以自立,自己又岂肯前去接应天祚帝,前去同天祚帝扯上关系?
不知情的将领却纷纷跳出来请命,此举既能讨好得四军大王,说不定还能乘机同天祚帝扯上干系。
至于张令徽这货,今日见得宴会自己有份,便以为萧干已经回心转意,欲要起用自己,谁料得自己还是一个陪衬。
心知这等好差事自己必然无份,张令徽这货又岂肯再来自讨没趣?继续举杯自怜!
谁料得片刻之后,便听得堂前萧干喝道:“张令徽何在?”
张令徽闻言一惊,手中酒水顿时洒出不少,便赶紧将酒杯放入一旁,小跑着前来听命。
见得张令徽跪听,萧干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只以斜眼相看,便丢过来一块调兵令牌,接着厉声暴喝道:“京中诸将皆有要务在身。此次便遣汝领麾下三千常胜军士卒前去护卫陛下,务必用心办事!若陛下有得丝毫差错,族诛!”
张令徽闻言战栗!
前去护卫天祚帝原本是美差一件,只萧干这“族诛!”二字太过吓人!更何况什么叫“丝毫差错”?若是萧干有心,即便陛下掉了跟头发丝也是差错!
只恐便是萧干老贼已有对自己下手之意!
军令重于山,张令徽虽然心惊胆战,却也只能应下。
议事既毕,接下来便是一番畅饮。
阿古哲这货正要方便萧干行计,便故意命人将张令徽安排在自己众人旁边的桌上。
酒桌之上,萧干只开怀畅饮,底下诸将前来敬酒也是来者不拒,不多时便已经有得三分醉意。
这也是张令徽这货倒霉,不合于酒桌上咳嗽得一声,此时恰逢萧干正与旁人交谈。
当下萧干便是勃然大怒,便取过桌上酒杯朝张令徽掷来,且借着酒意喝骂道:“贼子安敢阻吾议事!”
张令徽头部中杯,顿时便是鲜血直流,虽则如此,这货也不敢反抗,只赶紧跪地请罪。
谁料得萧干犹自不肯干休,只装醉拔剑喝道:“贼子阻吾议事,必是心有腹诽之举。汝家主帅已然叛逃,只恐贼子亦有效仿之心!与其如此,不如早早斩之。”
当下萧干摇摇晃晃地便要过来斩杀张令徽。只萧干平时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