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诸不息,岁月如流。
今年的中秋佳节,贤王府远不如往年那般热闹,甚至连酒宴都未摆一桌。
洛鸿轩半死不活,命若悬丝。凌潇潇大病初愈,身体仍未完全恢复,因而洛天瑾根本无心庆祝团圆。
府主尚且郁郁寡欢,府中弟子又岂敢妄自喧嚣?
只可惜,天上一轮明月,空照人间一片萧瑟。
入夜,柳寻衣从中堂领命归来,向下三门弟子吩咐武林大会相关事宜。
许衡、凌青、洛凝语率三门弟子齐聚东堂,静候黑执扇之命。
“明日,我将动身前往华山,为府主提前打探行程。凌青率五十名弟子与我同行。十天后,许衡、凝语率人与府主同行,一路保护府主周全,不得有误。”
“是!”
“武林大会与我们无关,确保府主的衣、食、住、行万无一失,才是我们的首要任务。因此,你们绝不能顾此失彼,因小失大。抵达华山后,更不能忘乎所以,忽略自己的差事。我离开后,下三门由许衡主持大局。”柳寻衣正色道,“十天后,下三门留守弟子由黄六爷暂时统领。许衡在离府之前,务必将下三门诸事安顿妥当,别让黄六爷笑我们没规矩。”
“遵命!”许衡欣然领命,随之话锋一转,担忧道,“黑执扇只带凌门主和五十名弟子,万一路上出现什么闪失,会不会人手不够?”
“放心,我已和沈老爷约好,他的人会在华山镇接应我们。”柳寻衣摆手道,“再者,府主命我先行一步,是让我在暗中打探各门各派的虚实,人多反而扎眼。”
“那……黑执扇万事小心。”
“好!”
柳寻衣似乎别有心事,从始至终一直心不在焉,言谈举止多少有些搪塞敷衍。
“别无他事,便各自回去准备吧!凌青,明日辰时初刻,备好马车在府外等我。”
“没问题。”
“散了!”
漫不经心地吩咐一声,柳寻衣蓦然起身,在众弟子的目送下快步离开东堂。
洛凝语望着柳寻衣的背影,眼中不禁泛起一丝忧虑,问道:“许门主、凌门主,黑执扇今天似乎魂不守舍,你们可知为何?”
对此,许衡、凌青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也许是新官上任,尚未习惯。”凌青似乎看出洛凝语的心思,耿直道,“洛门主放心,此行我一定全力保护黑执扇,绝不让他掉一根头发。”
此刻,洛凝语的心思全在柳寻衣身上,对凌青的安慰置若罔闻,未作任何回应。
见状,许衡、凌青不禁对视一眼,脸上皆是一抹无奈之色。
从东堂出来,柳寻衣回到别院,独自在院中饮酒望月,满脸愁容,眼泛哀思。
“柳执扇是在为洛府主的命运担心?还是在为自己的前途烦忧?”
突然,银铃般的笑声自门外响起,洵溱不请自入,戏谑道:“武林大会过后,无论洛府主是成是败,相信距离柳大人回归朝堂的日子都不远矣。因此,我猜你替自己的前途忧虑,胜过替洛府主担心。不知对不对?”
“咳咳!”
听到“柳大人”三个字,柳寻衣的脸色骤然一变,赶忙轻咳两声,责备道:“这里是贤王府,还请慎言。”
“如今你已贵为黑执扇,谁敢在院外偷听?”
今夜,洵溱一袭紫青长裙,明眸皓齿,笑靥如花,在月光的映射下,姿色尤甚,楚楚动人。
不知为何?柳寻衣似乎不敢直视洵溱那双波光粼粼的动人眼眸,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去,嘟囔道:“小心为妙。”
“也对,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小心驶得万年船’。”洵溱秋波盈盈,言笑晏晏,径自坐在石桌旁,又道,“你尚未回答我的问题,究竟我猜的对不对?”
“怎么?”柳寻衣眉头一挑,反问道,“你深夜来访,只为问我这个无聊的问题?”
“不行吗?”
“行。”柳寻衣洒脱一笑,道,“其实,武林大会过后,要离开的人岂止我一个?如我所料不错,少秦王也在等武林大会的结果,是不是?”
洵溱笑而不语,似乎在等柳寻衣说下去。
“如果府主不负众望,夺得武林盟主,我想少秦王会亲自现身,与他共商大事,不劳你在中间传话。”柳寻衣盯着洵溱,似笑非笑地说道,“如果府主遗憾败北,你更没有留下的必要,不如趁早回西域。不过我很好奇,少秦王如此尽心竭力地帮府主,究竟为什么?难道……只为报复金复羽这位金国后人?”
“你已经猜到不少。”洵溱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含笑道,“我们是辽人,自然与金人不共戴天。既扶持北贤王,又打击金复羽,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对付金复羽我明白,但扶持北贤王……又是为何?”
“放眼中原武林,似乎只有北贤王能和金复羽抗衡。”洵溱煞有介事地答道,“更重要的是,只有北贤王具备抗衡金复羽的胆量和野心。少秦王交朋友,很看重野心和胆量,至于得过且过,人云亦云的无胆鼠辈,没资格成为少秦王的朋友,更不配得到我们的帮助。”
“胆量,不足为奇。野心,才是你们的真正目的。”柳寻衣话中有话地试探道,“我不相信少秦王的野心,只是对付一个小小的金剑坞。”
闻言,洵溱脸上的笑容变的愈发耐人寻味,故作好奇道:“还有什么?”
“你说呢?”柳寻衣不答反问,眼中同样精光闪烁。
二人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