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三兄弟这日饮得醉熏熏的,雪又下得越发的大,便索性留宿宫中了。
这太极宫里,旁的不多,最多的便是空屋子。
让宫人安顿好了三人,贺知春抱着李恒,想要哄着他睡觉,这孩子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地,精神头足得很,总是在玩魏王送的那块玉,抢都抢不走。
贺知春将他抱在臂弯里,躺在逍遥椅上,缓缓的摇着,哼着洞庭之地常有的小调儿,望着窗外的雪,心中格外的平静。
岳州女人嗓门大,但是在哄睡的时候,都变得温柔起来,那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好听。
年幼的时候,她曾经颇为羡慕,她这一辈子,都没有躺进母亲的臂弯里过。
贺知春低下头,看了看还在玩玉佩的李恒。
当年说不定,胖胖的少年魏王,也是这样抱着她,头上直冒火花,“李天宝,你能不揪某的头发,不扯某的玉佩了吗?”
“李天宝,别笑了,快睡吧,就你那几颗小牙,哥哥都不想看了。明日夫子要考校某,某还要温书呢!”
“李!天!宝!你尿在某身上了!”
然后便是噼里啪啦的一阵慌乱。
贺知春想着,忍不住笑出声来。
正在这个时候,她听到窗外噗通一声,赶忙抱起李恒,走近了一看,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只见窗外的大树下,有一个大大的人影,直扑在雪堆里,灯火一照,还能看到他身上的红衣。
李恒瞧乐了,拍着手板着小脸说道,“玩雪,玩雪。”
贺知春翻了个白眼,有些咬牙切齿,“陆真,窥视圣人,按律当如何?”
陆真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这才抬起头,摸了把脸上的雪,清了清嗓子,“陛下,别人叫窥视圣人,但是某不是啊,某是起居郎啊!记下陛下的英明之言,画下陛下的威武英姿,乃是某的职责所在。”
“某愿意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贺知春真想一脚把这个烦死人的家伙踹飞出去,这样的人,竟然是状元郎,她就说大庆的科举制度有问题啊!
但是她还抱着李恒呢,这时候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是么?你想为陛下死而后已啊。陛下最近正好同某说,她想要你给她画一个话本子,名字叫做路小真のfēng_liú……”
陆真背上的汗毛根根竖起,“什么陆小真?你不要乱讲。这讲的是啥……”
崔九一把接过李恒,怒道:“臭小子再不睡觉,霸占你阿娘,阿爹要抽你了。”
李恒一听,也不玩玉佩了,抱着崔九的脖子就睡了。
崔九得意洋洋的看向贺知春,“阿俏你看,这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待他温柔不得。”
贺知春无语,你儿子才一岁多……
陆真见这一家三口眼见着就要缠缠绵绵,往后退了几步,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崔九却是响亮的说道:“千万别忘记了啊!别以为某不知道,你定是听说魏王同李思文留宿宫中,所以才又跑回来的吧……哦,忘记告诉你了,路小真是个小倌……”
陆真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他以为自己已经够浪荡了……
没有想到崔九只是不想做这个行业啊,不然的话,就他当年长安城第一纨绔子的经历,随便写个话本子,还不立马打垮陆真最红的冷冷传。
陆真感到了心慌,这是一种贞洁不保的感觉。
你想啊,他写的贺知春,还改名叫冷冷。
崔九和贺知春要写的,居然直接叫路小真啊……太狠了!
陆真想着,拔腿就跑,边跑边喊,“你们不能写啊,哪里有写话本子的皇帝同皇后,那不让后人笑掉大牙。某先回去了,当某没有来过。”
他说着,又摔了一跤,吃了一口雪,然后飞快的爬了起来,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崔九瞧得哈哈大笑,一只手抱着李恒,一手搂住了贺知春的肩膀,“阿俏早点歇了吧。”
“你不是醉了么?”
崔九的确是醉了,脸红红的,“某一听到有人欺负阿俏,别说醉了,就是死了,也能诈尸起来护着你啊!”
贺知春脸一红,这个臭不要脸的。
崔九笑了笑,扭过头去看了看陆真的背影,陆寻有这么一个奇葩弟弟,实在是值得同情。
崔九将李恒放到了床榻上,同贺知春一道儿躺在了大大的逍遥椅上,他的身上暖暖的,带着成熟男人的气息,微微的有些酒气,让人熏醉。
“阿俏在想什么?某感觉你生了恒儿之后,便一直都很高兴。”
贺知春望了望窗外,“这个世上,没有比我更幸福的人了呢。有疼爱我的父亲,有一心为我着想的哥哥,还有你,还有恒儿,还有国泰民安。”
崔九得意洋洋的笑了出声,“那可不是,某早就同你说过了,想嫁某的女子,能绕长安城三圈还多,可某却偏偏瞧中了你,这是多大的福分啊!”
贺知春扭过头去,似笑非笑的看着崔九,“谁有福分?”
崔九飞快的变了脸,笑道:“当然是某有福分啦,三生有幸能够娶到阿俏。”
站在门口守着的鲍公公一听,眼都红了,难怪他追不到阮嬷嬷,实在是他的脸皮不及崔九郎的十分之一啊!
贺知春这下子满意了,将头靠在了崔九的胸口上,“今年年节,我想带着你同恒儿,一起悄悄的回贺家的去一趟,不是皇帝,也不是皇后,就是女儿同女婿,你瞧可好?”
崔九点了点头,“好,阿俏说什么都好。咱们可以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