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问题,张文定一愣。
市领导主动问起这个事情,很奇怪。
这件事,县里知道,但县里并没有上报到市里——事儿不大,没必要汇报。
那次村民被人挑唆,怀疑药厂投产后会造成环境污染,进而到了县政府,但没有造成严重后果,解决得也算很及时,而且处理方式也很妥当。这种芝麻大小的事是不能给市里添堵的,就算是事后汇报,也不需要。
市里的事已经够多了,没人会听你陈述这么一个屁大的事。
可是,现在,曹子华却问了这件事,显然不是随口一问,而是另有深意的。只不过,一时之间,张文定还想不出来,曹子华这个话,到底有何指向。
当然了,现在并不是深思的时候,张文定压下心中的疑惑,很快回答道:“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是几个人闲的没事干闹事的,挑头的不是本地人,没造成多大影响。所以,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还是以批评教育为主。”
曹子华一笑,毫不见外地说道:“这样啊……唔,这个思路也不错,很有大局感。”
这个话,似乎是有点意外,但加上他脸上的笑意,却又像是一种对张文定的表扬。
以曹子华的身份,这么直接表扬一个干部的情形是不多见的。
张文定和曹子华不熟,对他的性格也不怎么了解,不知道他这个话,应该怎么去理解。没办法窥探领导真正的想法,那就只能按明面上的意思来理解了。
结合到今天是曹子华叫自己过来的,张文定就觉得,也许,是自己入了曹老板的法眼,所以曹老板比较欣赏自己吧?
当然了,更大的可能,就是武贤齐跟曹子华打了招呼。又或者,曹子华眼看着燃翼县要换县长了,所以提前和自己结个善缘。
毕竟,自己是武贤齐的妹夫。
想到这里,张文定赶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这是一种态度,被批评的狠了,你要起立表示悔过,同意,如果你觉得你被表扬的过了,也必须要站起来表示一下自己的谦虚。
站起来后,张文定身子稍稍前倾了一下,不再深思曹子华话里的深意,只是单纯地谦虚道:“领导您言重了,这件事我也是赶鸭子上架。当时只想着尽快平息事态,不要让别有用心的人给人民群众造成伤害和损失。”
曹子华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张文定坐下。
张文定等着曹子华再指示,但曹子华却没有再说任何实质性的东西。
一场见面,让张文定觉得云山雾罩的,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曹子华似乎就只是为了见一见他,和他说说话。
只是,这个理由,连张文定自己都不相信。
……
回到燃翼,一连几天,张文定都没见到吴忠诚和姜富强。
上次会上讨论的事故处理方案已经报到了市里,市里却迟迟没有发布事故报告和处理结果。
这个情况,有点风雨欲来的味道。
他隐约的感觉到,吴忠诚应该是在走动,但是在省里走动还是市里,是为什么而走动?这个就不清楚了。
至于姜富强嘛,应该是为了自己的乌纱帽在努力。不管怎么说,只要还没到绝境,想必姜富强都不会轻易放弃。
有时候,知道了结果,也总是想再拼一把,希望有奇迹出现。
人性如此。
不管吴忠诚和姜富强在干什么,张文定都不想贸然行动了。自从被曹子华叫到望柏市里见了一面,并且没弄明白曹子华想干什么之后,张文定那颗躁动不已的心已经稳定了下来。
这时候,他终于下定决心了,自己现在是不需要有任何的动作了,安心做好手头的工作就行了。
与其上蹿下跳到领导面前表现,还不如安安静静地做事。
和曹子华谈个话,都几天还没理出头绪,谁知道市委佟老板说话是不是更累?更何况,他张文定和市委一号佟冷海又不熟。
……
即便张文定很低调,在燃翼还是传出了很多种关于姜富强要走,他张文定要继任县府一把手的说法。
有人说,张文定已经找了关系,一县之长这个位子铁定就是他的。
也有人说,张文定的势力现在还不如吴忠诚,吴忠诚已经在为张文定的上位设置障碍了,现在正在省里跑这件事,估计张文定这次没戏。
还有人说,张文定和吴忠诚都是白忙活,关于新县长的人选,市里早就订好了,是从外县调过来的。
当然,同样有人说姜富强根本就没事,他在省里有人,这次事故最多给他一个记过的处分,根本就不会免职,张文定和吴忠诚都是白忙活。
每到这种时候,就会有许多人化为地下组织一号,开始各种猜测各种臆想了。
不管是那种说法,张文定一概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他非常清楚,这些传言白了都是江湖传言,但同时,他也明白无风不起浪这个道理。如果没有点实际性的东西,这些传言是传不出来的。
现在各种传言满天飞,张文定却在这些传言中,越来越镇定。
同时,这几天张文定也不随便接见人。
张文定这么做有自己的想法,现在情况非常特殊,特别是自己还不知道曹子华找自己谈话这件事意味着什么的情况下,还是要把稳字放在第一位。
这个时候,来找他汇报工作的,无非就是希望他能顺利任职的那些人,见多了人,反而乱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