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管小唐云怎么哭喊,除了丝雨的呜咽,还有河中大水的咆哮,没有什么声音回应他……
他能做的,只能是跌跌爬爬地往下游跑。
李明像是失了魂似得趟过石桥,才发现刚才孤零零站在这里的小唐云没了,他也慌了,“小云……小云……你……你可不能出事,你要出事,我……我怎么对得起你爸爸?”
“你……你不会是想救你爸爸吧?”李明忽然想起,刚才好像听到小唐云一直在喊爸爸,他扭头一望,果然望到一道小黑影,李明赶紧慌里慌张地追。
不大一会,他就追上跌在泥泞里的小唐云,然而小唐云根本没等他拉,就爬起来,还是往前跑,一边跑,一边撕心裂肺沙哑地哭喊:“爸爸……爸爸……”
李明猛地冲上去,一把抱住他,哽咽着说:“爸爸不在了,他被无情的大水冲走,今后我李明就是你爸。”
“不!不要!我要我自己的爸爸!”
小唐云想挣脱李叔叔的怀抱,可是他年龄太小,即便李叔叔是个软弱书生,可那毕竟是大人,小唐云如何挣脱?
就这么一挣扎,小唐云消瘦的身体里可怜的一点力量也用完,他也因一急,加上天塌地陷般的痛楚,居然昏死过去……
李明抱着昏死过去的小唐云,呆望呜咽丝雨下咆哮的大河,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是顺着河边继续往下游找,还是回家?
而他呆望着咆哮的大河,也忽然明白,自己是个软弱书生,在这大自然的暴力面前,他是无论如何也救不出身材魁梧的唐建国,说不得一不小心滑下河,连同怀中的小唐云一起送了命。
他痛苦地思索再三,唯有将小唐云送回家,再喊来社员寻找。
李明一路自责、痛苦地流泪,一路抱着小唐云失魂落魄地跑到家,而这会儿自己的妻子和小唐云的妈妈、奶奶已经在家,家中还多了两口人。
可李明没心思知道这两口人是男是女,将昏迷的小唐云一放,就回身冲进呜咽的丝雨,去邻里喊社员。
村里社员虽然眼红唐建国平时赶集赚钱,但老实巴交的唐建国平时也帮了他们不少农活,所以二话没说,借来生产队的大手电筒,三三两两地就跟着李明往北边的大河跑去……
但卢富贵听闻唐建国为了救李明被大水冲走,却是暴跳如雷,摔杯掼碟,该死的,老天真不长眼,自己是数着白天黑夜煎熬到今天,总算等到恰当的时机,然而唐建国居然死了。
他掰掰脚趾头就知道,等社员跑去河下游捞出的只能是唐建国的尸体。
不过其婆娘却从里屋出来嘲笑:“你摔了它们就可让唐建国活过来吗?死了大的,还有小的。我平日里看到小唐云活蹦乱跳,怪可爱的,你说,要是把这朵祖国的花骨朵掐死在摇篮里,不是比折磨他爸强?可我一直奇怪,唐建国老实巴交的一个庄稼汉,怎么会和你结仇?”
然而卢富贵听了,却一下子慌了,他扑过来一把捂住婆娘丰润的老嘴,“你要作死,可别拉上我。我告诉你潘玉莲,要不是因为你我身份相同,我会娶你?”
没想到潘玉莲也不是善茬,她抬手就卡住卢富贵皮包骨头的脖子,令卢富贵不得不缩手自救。
潘玉莲大骂:“死鬼,要不是你当年被公安追得四处躲藏,牵涉到我,我会跟着你来到这鸟不拉屎的乡下?还不想娶我,我还告诉你卢富贵,老娘年轻时那也是人见人爱的一枝花,嫁给你,是一支鲜花插在牛粪上!懂不?”
可惜卢富贵已经无法回答她,因为他老迈无力,掰不开一双卡住他脖子的丰**手。
潘玉莲这会儿也发现卢富贵直翻白眼,松开手大笑:“你整日只知道耍嘴皮一条条毒计传给卢长喜,可老娘的一身本领没丢,哪怕年轻力壮的唐建国来,我也能和他过上三招!”
卢富贵只喘粗气,他无力地摆着手,“别……别再胡说,我……我的姓名外人不知道,可我的容貌并没变化多大。”
“你说什么?”
“当年海城解放时,我虽然从唐茂林手中逃脱,然而我和他照过面,所以我想,我后来为何会遭到公安的追捕,一定是他将我的长相告诉了海城浮出水面的地下党。”
“你……你个死鬼呀!”潘玉莲一听,没头没脸地狠抓卢富贵的老脸,“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你居然一句实话没告诉我。我一直奇怪呢,十几年前那婆娘带着唐建国逃荒逃到这里,你当面说人家可怜,回家又是偷偷地乐,我今天算是明白了,原来你仇人的老婆和儿子,居然不远千里地送到你面前。”
“我也明白你为何要躲到这乡下,公安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
“你别再说了!”卢富贵打断她的话,还想扑过来再次捂住潘玉莲的嘴,然而他又不敢,他猛地发现,几十年来,自己曾经强有力的身子完全被这毒如蛇蝎的潘玉莲吸干了……
“好。不说就不说。”潘玉莲也知道她和卢富贵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卢富贵被抓,她也没好日子过。
不过她又斜着一双老媚眼,“唐建国死了,你打算怎么对付他家?”
卢富贵阴沉地想了一会儿,嘴角浮现一抹阴毒,“要想让他家彻底断了希望,必须赶走李明夫妇。”
“怎么赶走?”
“哼哼,这一点你必须要佩服我老卢的手段,多年来我不仅悄悄地摸清了生产队、公社的底细,掌握了各人的性格特点。就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