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府。
康王靠在椅子上,面色灰败,府内一众谋士立于殿中,低着头,目光躲闪,不敢与之对视。
不知过了多久,康王扶着椅子站起来,目光扫视下方,厉声道:“都说话啊,本王这些年难道养了一群死人吗!”
人群一阵骚动之后,终于有人忐忑的开口。
“一旦工部侍郎回京,克扣兵部军械银两一事,势必会查到殿下头上……”
“京师的那些权贵,担不起插手盐政的罪名,为了自保,他们一定会将殿下推出来保命……”
“从现在开始,殿下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
康王气的发抖,指着他们,颤声道:“你们说这些有什么用,本王是要你们想办法,本王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做!”
一人颤抖着声音说道:“京,京师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殿下,殿下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等候朝廷,等候陛下处置了……”
“一群废物!”康王指着他们,大声道:“滚,都给本王滚!”
众人如蒙大赦,争先恐后的跑出此殿。
殿内没有一人时,康王双腿一软,瘫软在地,双目中浮现出恐惧之色,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
与此同时,唐家。
唐家大门紧闭,这两日,上门拜访的官员,都被拒之门外。
这让无数人心生疑惑,康王遭逢大难,最高兴的,应该是端王和唐家,可唐家的表现却过于镇定,和之前大相径庭。
仔细想想,唐家似乎在朝堂上沉寂很久了,无论是当初以冯相为首的清君侧事件,还是江南苏家被查抄家产,唐家都没有什么动作,安静的有些诡异。
此时,唐府,唐淮的书房之中,他沏了杯茶,轻轻的抿了一口,便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天空,长舒口气。
唐琦从门外走进来,说道:“大理寺的消息,与各地盐商有关的权贵已经招了,不招出康王,他们只有死路一条,供出他来,起码还能保住一家性命……”
他看着唐淮,有些释然的说道:“康王完了。”
和康王斗了这么久,暗地里和明面上交锋无数,但那都是小打小闹,唐琦没有一次比这一次更加笃定,康王完了。
克扣国库拨银,在军械上缺斤少两,勾结盐商与工部官员,插足盐铁之政,即便他是皇子,也断然没有被原谅的道理。
工部的油水这么足,盐铁更是蕴藏着巨大的利润,唐家为何没有插足,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明日的朝堂之上,一旦此事落实,康王轻则被削爵赶往封地,重责贬为庶民,驱逐出京……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康王都再也不是端王对手,永远的失去了夺嫡的机会。
而没有了康王,东宫之位,便没有任何悬念了。
唐淮从窗前走回来,说道:“想不到,为我们解决最大威胁的,居然是他……”
唐琦看着他,问道:“明日的朝堂之上……”
“不用说话。”唐淮摆了摆手,说道:“看着就好。”
唐琦点了点头,说道:“我去提醒端王。”
……
今日的早朝还未开始,殿前等待的官员就已经感受到了极度的压抑,目光时不时的望向前方站着的一道身影。
康王神情憔悴,面色苍白无血。
这两日内,宫里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他度过了人生中最为艰难的两日,即将到来的早朝,关乎着他今后的命运,他此刻精神极度紧张,根本没有闲暇时间去关注周围之人异样的目光。
端王从后方走过来,站在康王身旁,看了看他,笑问道:“皇兄上次说,要捐助五千两银子,不知还算不算数?”
康王看着他,拳头紧握,表情阴厉至极。
似曾相识的场合,但当时是他讥讽端王拿不出银子,今日则轮到端王反讽回来。
端王与他目光对视,目中浮现出得意与嘲笑,一名宦官从殿内走出来,高声说道:“上朝!”
百官按照次序走入大殿,不多时,陈皇才从后殿缓缓走上龙椅。
今日的殿内一片寂静,陈皇目光最前方的康王,沉声道:“赵诚!”
康王身体一颤,走上前,颤声道:“儿,儿臣在。”
陈皇目中露出浓浓的失望之色,厉声道:“跪下!”
康王双腿一软,跪倒在殿上。
……
唐宁今日没有上朝,是从别人口中听到今日朝堂上的情况的。
今日朝堂上议论的只有一件事情,那便是工部的案子。
这件案子牵扯甚广,仅仅京官,就有数十位牵扯其中,涉及的权贵,也有十多人,这些人的下场都不怎么好,但凡牵扯其中的官员,没有一位能保住头顶的官帽,胆敢将手伸到盐政上的权贵,也都落得一个抄家流放的下场。
当然,这其中众人最关注的,还是康王。
这些官员权贵,都和康王有关,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康王的势力本就遭到了重挫,余下的这些人被惩处之后,康王身边,几乎再也没有什么可用之人,比起当初的端王还要惨,在朝堂上,也没有和端王争锋的本钱了。
当然,他也不用再和端王争了。
定元二年九月,康王赵诚,因牵扯到工部一案,贪墨国库拨银,插手盐铁之政,被陛下免去了亲王的爵位,降为嗣王,一月之内,便要离开京师,前往朔州封地。
陈国的王爵分为三种,亲王,嗣王,以及郡王。
其中以亲王的地位最为尊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