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但这个结论也是有前提的,在明显敌强我弱的情况下,打防御战才是最稳妥的办法,阵地战是防御战的主要方式,不过,打阵地防御战意味着己方位置是固定的,从而不可避免地陷入被动中。湖东战场上,孙桐萱采取的这种中规中矩但却略显墨守成规的战术使南京军在战事开始时以较小的方式取得了较大的战果,但未能以最佳方式打击苏军,反而还随着时间推延陷入苦战中。南京军战壕工事前,一马平川的盐碱地上,苏军被南京军暴风骤雨般的火力网绞杀得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可苏军很快就展开了真正的、异常猛烈的攻势。一bō_bō流星雨般的炮弹不断地掠过夜空,劈头盖脑地落在南京军的阵地上,弹落火起、惊天动地,掀起了席卷如云的雷霆沙暴和腥风血雨。
“怎么回事?”孙桐萱震惊万分地通过望远镜眺望着最前线,他看到弟兄们正在一片接一片地淹没在烈焰风暴中,巨大的火球犹如雨后春笋般在南京军阵地上遍地开花,延绵成沸腾的、翻滚的、澎湃的火海,火光映红得天空犹如黄昏时的火烧云,巨量沙土被炸飞上天,夹杂着不计其数的残肢断臂、武器碎片,龙卷风般呼啸狂舞,尽管爆炸声如雷贯耳并且密集不断,但孙桐萱还是心如刀绞地在爆炸声中听到此起彼伏的汉语惨叫声。“苏军炮火怎么会这么猛烈?这分明是上百门重炮在进行齐射!空军到底是怎么搞的?为什么没能提前发现并将其摧毁掉!”他痛心疾首、五内俱焚。
南京军对苏军还是比较了解的,一是情报搜集以及德国的信息共享,二是蒋纬国的“指点迷津”,三是远东战争的实战。远东战争结束后,黄维曾这么说,“排除掉火炮上的差距,我军一个师(三万余人)吃掉苏军一个师(七八千人至一万余人)是绝无问题的,击溃苏军一个军(二三万人或四五万人)也是做得到的,但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因为苏军火炮数量大大地超过我军,使得我军跟苏军对阵时在重火力上居于很大下风,导致我军歼敌难度很大。如果说日军是靠武士道精神打仗的,那么苏军就是靠大炮打仗的”。这番话虽然略显唯心论,但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实情。苏军火炮太多,让南京军十分头疼并且十分忌惮。远东战争期间,南京军之所以能打得苏军落花流水,关键就是苏军那时候已经陷入弹尽粮绝,有大炮也没有炮弹(炮弹大部分都轰到日军头上去了),眼下,情况不同了,南京军必须跟苏军硬碰硬了。
湖东战场的苏军之所以拥有两百多门重炮,是因为普尔卡耶夫特地进行了隐藏,行军途中,苏军昼伏夜行,并且把重炮埋在黄沙里,使得南京军侦察机很难发现,并且即便发现,也很难摧毁,原因很简单,中国空军没那么多轰炸机。孙桐萱过高地估计了己方空军的力量。白天的战斗里,普尔卡耶夫特地让重炮部队按兵不动,一是继续隐藏,二是麻痹欺瞒南京军,从而可以在夜间的全面强攻中最大限度地打击南京军,事实证明,普尔卡耶夫的策略是对的。另一方面,苏军火炮数量大大地超过南京军,不只是表现在大口径火炮上,还有小口径火炮,比如步兵炮、迫击炮,苏军的普及率和数量仍然比南京军要多很多。这些小口径火炮,不但数量更多,而且分散在苏军步兵部队里,自然是中国空军飞机无法摧毁的。
“师座,这里太危险了!”曹福林心急如焚地拉住孙桐萱,“苏军重炮随时会打过来,请你向后方转移吧!”
孙桐萱摇了摇头:“部队因为我判断失误而陷入苦战,我岂能临阵退缩?”他叹口气,目光明亮地吩咐道,“乐山(曹福林表字),我要是不幸成仁,接下来的战斗由冯师座接替指挥,你接管第20师,好好打。”他不容分说,大步流星地向炮火最猛烈的前线阵地走去。
曹福林等高级军官们无不心头震动、肃然起敬。
第20师第20旅是该师的骨干,旅长是孙桐萱多年部下周遵时。因为被顶在最重要的阵地上,因此第20旅在苏军的炮火覆盖和猛烈进攻中伤亡极大。旅长周遵时看到大批官兵在苏军炮弹落下来的爆炸火光中灰飞烟灭,顿时心如刀绞,他拿起电话准备拨给孙桐萱请求暂时后撤,没想到电话刚拿起来,孙桐萱的声音就出现在他的身后:“想说什么直接当面说,我人就在这里。”
周遵时吃惊不已:“师座,您怎么亲自来了?这里太危险了?”
孙桐萱说道:“越危险,不就越应该来吗?”他不顾周遵时等军官的苦劝,亲自带着师卫队营在最前线阵地上巡视督战。枪林弹雨间,卫队营伤亡一半多人,孙桐萱本人也险些被苏军炮弹炸死,苦战中的官兵们看到孙桐萱亲自来到最前线,士气都大为振奋,顽强坚持,牢牢地抵挡着苏军惊涛骇浪般的攻击。实际上,孙桐萱这么做共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稳住阵地,二是拖延时间,吸引并牵制敌军主力,为冯圣法的机动部队争取到战机。在苏军展开这场夜间大进攻时,冯圣法的机动部队也已经出击,机动部队由两部分组成,一是黄俄军的一千余官兵,二是第17师和第20师“拼凑”起来的一个坦克营,双方相隔二三公里,互相用电台密切联系。
参加此战的这支黄俄军的总指挥是一个名叫成虎的南京军少校。成虎是东北人,家在黑龙江省西部,南京军收复黑西前,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