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在主位上的太王妃略感惊讶,遂沉声道:“进来吧!”/p
萧阳见祖母的声音泰然自若,跟往日没甚差别,暗自舒了一口气,便佯装欢喜地跑进大堂,在刘太王妃身前纳头便拜。只听得脚步声响,萧鹏、萧朗一左一右地跪在他身边,狠狠瞪了他一眼才叩请安。/p
“呵呵呵!”刘太王妃见三个如穿一个裙袍的孙儿似乎在闹小脾气,便眉开眼笑问道:“去一趟唐家堡有何感想,谁来说说?”/p
其实,她在回殿的路上已经反复思忖了。猜测是萧灵慧和唐戬抗旨出仕,故意支使人打伤丁康,想让陛下知道:唐家后裔扼守祖训,不愿为朝廷效力。/p
她很清楚,唐家这种近千年间不出世的行为,已经形成了一种蔑视天下的霸气,历朝皇帝都想惩治一番,至少将巴盐纳入朝廷所有。然而,连汉武帝时代也没将巴盐纳入朝廷专卖,若逼急了,那些蛮夷干脆停产,逼得朝廷只得妥协。/p
永嘉之祸以来,南朝虽已将巴蜀纳入版图,但却没对盐铁施行专卖,致使巴盐越壮大。不过,据说产盐之地都是穷山恶水,刁民遍地,也没有哪家士族豪门愿意与那些蛮夷打交道。唐家则大肆造船,出手镇服各大盐场,将之收购起来行销南北。/p
近来北方战乱,陛下和朝廷新势力见北伐有望,便打起了盐铁专卖的注意。却遭到老牌儿门阀势力的强力反抗。/p
皇权不是万能的,也不是所向无敌的至尊正义。哪怕当今圣上扶持了不少寒门子弟入朝佐政,但决定朝纲走向的权利和财富,依然掌握在门阀士族手里。连陛下想救济北来难民,也只能靠出家侍奉佛祖,才逼得士族豪门不得不捐资将其赎回,真是滑天下之大稽。/p
“祖母,这是十五姑让孙儿呈给您的奏本儿……”萧阳从宽袖里摸出奏本儿,微微抖簌着举过头顶颤声道:“还说……还让孙儿待她向您问好,让孙儿转告……”/p
“慢慢说,不用着急。”刘太王妃安抚一句,便对身边的宦官吩咐道:“取上来吧,居然用上奏本了,这是把老婆子看成什么人了?”/p
“啊!”萧阳一惊,赶紧补充道:“祖母,这不是呈给祖母之本儿,是让祖母转呈给陛下的奏疏!”/p
“哼!居然指使本妃替她出马,好大胆子!”刘太王妃当即怒声咆哮道:“本妃岂是她能左右的,收起来,等会儿出去将之烧掉!”/p
“嘶……”/p
没等张口结舌的萧阳转过神来,刘太王妃又怒斥道:“嘶个甚?他唐家打伤了人就想让本妃替她收拾残局,这是把我鄱阳王府当挡箭牌吗?门儿都没有!岂有此理,自作孽,不可活!”/p
“祖母……孙儿要向您禀告今日之行经过!”傻眼儿的萧阳想赶紧离开这里,遂咽了口唾沫,平息了一下自己紧张情绪,望着刘太王妃惶恐不安地喊了一声。等刘太王妃的脸色平复正常,才把今天去唐家堡坞的经过一一照实而说,最后支支吾吾道:“……求佛祖饶恕她膝下之十五女郎下嫁唐家罪过,她老人家替十五姑这不孝女儿传讯王兄:奴家夫君愿替朝廷效力,但奴家即将坐月子,求宽限些时日……”/p
刘太王妃听萧阳说到这里,忽道:“鹏儿、朗儿,十三郎所讲可是真的?”/p
萧鹏心中一怔,明白祖母心中疑惑,立时点头不语。/p
萧朗却叫道:“祖母,这唐家真是胡涂透顶,丁祭酒乃是陛下和伯父所遣之征辟使,却因一个婢女被害成这个样子,咱们不找他麻烦,也就是了,可丁家和陛下会放过他们吗?”/p
刘太王妃摇了摇头,并不答话。/p
萧鹏却忽然接话道:“十八弟,自古以来征辟事儿都是你情我愿,强求不得。你不觉得丁祭酒心胸有些狭窄,行事太过猖狂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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