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马周离开之后,李沐便去了翼国公府。
与李靖闭门相拒的态度完全不同,秦琼虽然自己没有到门口迎接,但还是派了儿子秦怀道代表自己,算是给足了李沐面子。
秦怀道,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的年龄,与李沐相仿。
只是身材瘦弱,个子倒不算矮,只是不象秦琼那般魁梧高大。
秦琼虽然现在因长期抱病,消瘦了不少,可骨头架子还在。
这让李沐有些怀疑,秦怀道是不是随了隔壁老王啊。
“呀……呸。”李沐用一声啐,打断了自己无限的瑕想。
面对着皮包骨头却余威尚存的秦琼,李沐不敢有丝毫待慢之意。
“小子拜见翼国公。”
秦琼半躺在摇椅上,脸色憔悴,可眼神有力。
对李沐的礼,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上下打量着李沐。
李沐只好保持着鞠躬的姿势不变,可暗中却腹诽,这死门神大过年的也太不知道礼数了吧,咱好心好意携礼前来拜访,不招待也就是了,连个起码的免礼也不会说了吗?
活该现在染病,不招李世民待见。
你以为参与了玄武门事变,你就是李世民心腹了?
结果还不是敬陪末座……。
“李沐,起身吧,也别在心里骂某了。”秦琼淡淡地说道。
李沐闻听大吃一惊,惊诧地抬头看向秦琼,丫还会读心术不成?
“不用奇怪,某也不是妖,看不穿你的心思。要真论起妖,你才是大唐最大的妖孽。”秦琼看着李沐那一脸的惊悚,悠悠说道,“自己找个凳子坐下吧。怀道,你先出去,吩咐下去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室,为父要与李沐谈些事情。”
边上秦怀道微微躬身,“孩儿这就去安排。”
李沐闻言心中更是惊讶,秦琼想与自己谈什么?
“你不明白吗?”
听到秦琼突兀的问话,李沐更无措了,“小子不明白国公所问何意?”
“真不明白?”
“……不明白。”李沐疑惑地摇摇头。
秦琼古怪地看着李沐,好一会才叹道:“也对,时光飞逝,故人凋零,想必已经没有几人能认出你来了……。你不明白最好,不明白才是你的福气。”
无头无脑的这一番话,令李沐心中大寒。
李沐心中本就有鬼,这话听在李沐耳朵里,就如同催命符一般。
难道秦琼仅凭自己的长相就能联想到李建成吗?
难道自己真得长得与李建成相似?
秦琼是李世民的近臣,史上还参与了玄武门事变,如今被他识破,岂有不举报之理?
自己怎么办?杀了他灭口吗?然后跑回庄子里,连夜逃离?
可现在在秦琼府中,杀了他自己能跑得了吗?
无数的念头在李沐脑海中电闪而过,却一一被李沐否决。
突然发难之事,行不通。
再说秦琼就算猜到自己的身世,可没有证据,仅凭自己的长相,也太虚渺了些。
就算告到李世民那,自己未免没有辩解的余地。
此事虽然凶险,却还不至于致命。
李沐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左右四顾,寻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秦琼眯着眼睛,一直观察着李沐的神态,这短短的时间里,从手足无措、冷汗如雨到镇定沉着、神情如常,这小子才十一岁啊。
“怎么?不想杀了某灭口?”秦琼淡淡地问道。
李沐此时已经镇定下来,微笑道:“翼国公说笑了,沐有何理由要杀人灭口呢?”
“看来你是明白了。”秦琼叹道。
“明白什么?”
“明白也好,不明白也好,明白装不明白也好。”秦琼闭上了眼睛,“如果你不想杀我报仇,你可以走了。”
李沐心中一抖,他已经确定秦琼已经知道他的身世。
这种判断无法让李沐能放心地离开。
二人默默地相对僵持着。
屋内一片寂静,原本察觉不到的更漏声,“咝咝”地响着,异常地清晰。
许久,看着好象已经睡着的秦琼,李沐终于忍不住,干涩地问道:“你……究竟想要怎样?”
秦琼毫无反应,依旧闭着眼睛,看起来象是睡着了,更象是……死了。
李沐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有了这想法,或许自己内心更盼着秦琼突然死去吧。
李沐终于被这沉默给激怒了,“嗖”地站起来冲秦琼低喝道:“我没得选择,你却有得选择,可你终究还是选择了做帮凶,你帮着他杀兄弑弟逼父,甚至连孩童都不放过……。”
李沐突然看见秦琼的眼睛张开了。
秦琼正狠狠地盯着自己。
李沐突然感到心中一阵恶寒,自己口无遮拦地话让自己陷入了极端被动。
冷汗如注。
突然,秦琼冲着李沐低声却凶狠地喝道:“某什么时候做过帮凶?”
李沐一愣,记忆中旧唐书秦琼传明明记载“六月四日,从诛建成、元吉。事宁,拜左武卫大将军,食实封七百户。”
新唐书秦琼传记载“及平隐、巢,功拜左武卫大将军,实封七百户。”
李沐屏气凝息,问道:“那玄武门这后,你为何得封翼国公、拜左武卫大将军。”
秦琼“嗖”地立起,脸色涨得通红道:“某戎马一生,历经大小战斗二百余阵,屡受重伤,前前后后流的血能都有几斛多,有何不能封受的?”
就算是病虎,这一刻秦琼的气势压迫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