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乏了,诸位爱卿若无别事,都退去吧。”李世民长袖一振,起身道。
“臣等告退。”重臣们按照品序,依次退去。
李沐悄悄抹了把额角的冷汗,跟在队列后面往殿外走去。
刚到殿门处,袁仁国急急地追上来,在李沐耳边说道:“沐县伯,皇上有口谕,承庆殿候驾。”
李沐心中一紧,难道李世民想秋后算帐吗?
在去的路上,李沐在心里将之前自己所说的话迅速过滤了一遍,慢慢放下心来,没有什么不妥的,仅仅是民夫工钱之事,以李世民的心性,不至于追究自己。
“儿臣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
见李世民脸色并无不豫,李沐松了口气。
“可知朕为何召你前来?”
“这……可是儿臣在殿上劝谏皇上付给民夫……?”李沐吱吱唔唔说道,却被李世民打断。
“朕岂会如此不堪?”李世民眼珠子一瞪,“区区钱财,还不放在朕的眼里。”
是嘛,你是不放在眼里,而是放在心里呗,李沐暗暗腹诽。
“那皇上召儿臣所为何事?”
李世民斜了一眼李沐,“你心中可在责怪朕?”
“儿臣不敢。”
“朕知道,你在责怪朕。”李世民向后扬了一下手。“其实朕只是不想让你处于风口浪尖之上,朕其实是在保护你。”
“儿臣叩谢圣恩。”李沐夸张地拜道,要说不怨,肯定是假的。
“你这个田舍郎,别不知好歹。”李世民见李沐夸张的语气,薄怒道,“朕让你去国子监读书,还委屈了你不成?交通监和神机卫,由马周、苏定方二人在,出不了什么事。你好好地读书,待你及冠之后,朕会亏待于你。”
李沐心道,老子就不该上了那二道疏,如今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你这叫卸磨杀驴。
啊……呸,老子才不是驴。
那边李世民一看就知道这小子又走神了,“啪”地一卷子啥就砸了过去。
李沐一下子惊醒过来,“儿臣在想就学之事,请皇上治罪。”
“哼……朕要是想治你罪,你还能站在这?”李世民愠声道,“朕知道你有能为,也知你心中有朕……,罢了,你告退吧。”
李沐心中狐疑,叫我来就这事?
“儿臣告退。”
“李沐……别惹事。”李世民突然说道,“朕说的是……入国子监要安分守己。”
“儿臣遵旨。”
……。
山风欲来风满楼。
长孙无忌此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心中五味杂陈。
焦躁、疑惑、忐忑还有惊惧。
自己一堂堂当朝司空,竟被排除在知情人之外,这让长孙无忌如何不惊惧?
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下令任何人都不准打扰。
这一夜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此重大的决定,李世民竟没有向自己透露一点风。
从廷议时的状况来看,李孝恭、房玄龄明显是知情的,舅舅高士廉也是知情的,唯独自己堂堂司空却是一点都不知情。
难道是李世民已经开始忌惮自己,还是自己有什么落入了李世民的耳朵里?
长孙无忌挖空心思地寻找着自己的错漏之处。
好半晌,他吁了口气,没有,肯定没有。长孙无忌自言自语道,对这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那么自己只要反过来想想,李世民的决定谁最得利,就能判断出谁是始作俑者。
长孙无忌开始在心里列举受益者。
交通监、神机卫都与李沐有关,照道理来说,李沐应该是最大的受益者。
不对,如果李沐是最大受益者,那为何连李沐也不知情?
照朝堂上李沐的表现,绝不象是事先知道的样子。
长孙无忌的心又瞬间提了起来。
连当事者都不知情,李世民究竟想要做什么?
长孙无忌又开始筛选起李世民这个决定受害的群体来。
明显,魏征是最受害者。
但从目前看,也只有魏征是受害者。
不对。
长孙无忌又开始乱猜。
马周……苏定方……,他们都是李世民登基后才开始为朝廷效力的,难道……皇上要清洗旧臣?
更不对,李孝恭、高士廉、房玄龄都是知情人,清洗旧臣说不通啊。
不对,当时与魏征一起劝谏的有三人,房玄龄、尉迟恭也在内。
这么说房玄龄、尉迟恭也是不知情的,只是后来房玄龄、尉迟恭见风使舵,逃过了一劫。
而高士廉才是真正的知情人。
想到此处,长孙无忌冲门外大喊:“备轿,老夫要去许国公府。”
……。
就在长孙无忌踹踹不安的时候。
马周已经坐在了李沐面前。
“令正这是在责怪周没有事先告知吗?”马周笑嘻嘻地问李沐。
李沐心中不痛快,斜了一眼马周,“非不是宾王还想我夸夸你?”
“哈哈。”马周大笑起来,“令正莫要生气,以周看来,此事对于令正绝非坏事,以你现在的年龄,有些事还是不要掺和为好,这也是陛下维护你的恩宠。”
“恩宠?”李沐牵了牵嘴角,“将我抬到神机卫将军的风口浪尖,然后令我入读国子监,神机卫归了苏定方,交通监归了你马周,这也叫恩宠?”
李沐的话虽然是发泄情绪,但当着皇帝近臣的面发泄,恐难逃诽谤君王之嫌。
可马周却仿佛没听见,依旧笑嘻嘻地说道:“令正看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