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心领神会,奏道:“臣以为齐国公所言甚谬。册封李建成为息王,固然是陛下仁慈不假,但息王与大唐立国有大功,这也不假吧。如今息王身死已经逾十年,所谓身死罪灭,齐国公、吴国公、宿国公提议再追究息王先前之过恐怕有失公允吧?”
长孙无忌反驳道:“代国公此话更谬。如果今日册封李沐为嗣王,那让我等旧秦王府同僚,情何以堪?我等以身家性命拱奉陛下登基,今日却要册封当日逆臣之子,一夕之间,便凌驾于我等之上,还要我等在其面前称臣,敢问代国公,我等情何以堪?”
长孙无忌的话引起了原秦王府官员的应和。
而出身原太子府的官员却纷纷出言反驳。
一时间,殿中一片混乱。
李世民的眉头紧蹩,他虽然料到册封李沐会有阻碍,可没有预料到反对声会如此强烈。
而这时,秦琼咳嗽着走了出来,先向李世民躬身一礼,然后转过身来,面对殿中群臣。
“诸位同僚,某说两句。”
殿中慢慢地安静下来。
秦琼这些年来,因病已经很少上殿议事。
可这不代表着他的影响力也随之消失。
反而正因为他很少表态,反而让人更聆听他的意思。
“某今日不想议论当年之事,也不想评论息王是非功过。某今日只想说说李沐。”
秦琼说得太急,引起了连连地急咳。
“李沐以击杀吐谷浑敌酋之功进京,之后擒获党项敌酋,再立新功。以此两件赫赫军功,按律封郡公,甚至国公也是足够了。而其为朝廷修筑直道等功就不必细说了。”
秦琼咳得更厉害了。
“如今册封李沐为嗣王,本应是水到渠成之事,诸位同僚非要将其定义为息王之子而阻拦,可某要说的是,李沐不仅仅是息王之子,更是当今皇上之义子,同时也是皇上之亲侄。”
此话一出,让所有官员面面相觑。
这话似是而非,可却让人无从分辩。
因为秦琼说得是实话,李建志与李世民本就是同父同母所出的亲兄弟,李沐既然是李建成之子,那是李世民亲侄就勿容置疑了。
本来嘛,李沐受封,名正言顺,可问题是,李建成李世民因夺嫡而兵戈相向,成为了敌人,这么一来,亲人之间的情意就丧失殆尽了,留下的只有满目狰狞了。
如今秦琼一语点破其中的纠葛来,让所有官员都鸦雀无声。
这是皇家家事,甚至连几个亲历者都讳言莫深,其余官员又怎敢妄言?
秦琼止住了咳声道:“李沐虽是息王之子,可自身并无过错,如果因长辈而诛连,此实为不妥。某以为此本乃宗室之事,自当有宗室处置,我等为人臣者,切勿过多僭越。某言尽于此,还望诸公斟酌。”
说完,秦琼向李世民一礼,退了回去。
殿中异常的安静。
每个人的心里有杆称,李靖、秦琼的到来,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而皇帝一开口就让群臣商议封号,更说明了问题。
李靖、秦琼先后发言,而皇帝并未有制止的行为,问题就已经很清晰了。
在这个时候,只要没有切身利益的官员,都一致选择了赞同或者沉默,没有人傻傻地去跟着长孙无忌等人反对了。
正象秦琼所说,李沐虽然是息王之子,可也是李世民亲侄,自身对朝廷更是有功无过。
如果按长孙无忌的说法,李沐因息王获罪。
息王被定为谋逆大罪,按律,至少当诛三族。
可皇帝李世民是李建成亲弟弟,就在这一族之内。
这么一来,事情就更荒谬了。
长孙无忌等人却不肯罢休,因为这关乎他们的切身利益。
“陛下万万不可。”长孙无忌道,“臣坚决反对册封李沐。”
尉迟恭、程咬金也随声应和。
后面一部分原秦王府旧臣也同声附议。
李世民为难起来,他虽然一意想册封李沐,想以此来弥补这十一年来对李沐的亏欠。
可长孙无忌等人的反对,他不能不顾及,因此而伤了这批老臣的心,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为难间,李世民的眼神投向了房玄龄。
房玄龄心中确实不愿意再掺和此事。
玄武门内的悲剧,已经让他悔恨了十一年了,如今他只想安稳养老,为朝廷特色人才。
可李世民求助的眼神,让房玄龄心中一叹。
“臣有话奏。”房玄龄出列道。
房玄龄的出列,令长孙无忌一派气势一盛。
因为房玄龄是没有争议的天策党。
只有长孙无忌心中忐忑,他是知道内情的,房玄龄、杜如晦虽然忠于李世民,也与自己观点一致地劝谏李世民夺嫡,可他们二人与自己不同,房玄龄、杜如晦二人在谋划时,是坚持不杀李建成和李元吉的。
而且,这二人在事变前,奉令入秦王府并非自愿,而是李世民派尉迟恭用刀逼迫来的。
加上房玄龄在之前对李沐态度爱昧。
所以,长孙无忌心中有些忐忑。
“房爱卿但讲无妨。”李世民点头道。
“臣窃以为,只要李沐身份属实,则李沐当封,但齐国公所言也须顾虑。故臣谏言,朝廷册封李沐为嗣王,封号及封地暂行搁置,待过上几年之后,再以其品性、功劳授封。如此,既不失朝廷尊严,也维护了当年天策府旧臣心中忧虑。同时,更向天下彰显了陛下仁慈之心。”
李世民闻言大声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