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裘肥马,红袖添香。
雄心壮志,意气风。
离开京城的李沐,非但没有远离长安正治中心的失落,反而觉得浑身有说不清的轻松。
这是一种脱离樊笼的自在,也是远离李世民阴影压迫的轻松感觉。
看着一路的风景,李沐大有“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的豪迈。
可等到过了长江之后,李沐的心情渐渐沉重起来。
沿途见到的百姓十有八九面黄饥瘦、衣衫褴褛。
更有甚者,竟在官道插标卖,令人不胜唏嘘。
有时,百里之间,看不到一处村落。
这可是官道周边啊,如果是偏远处,更难想象会是一种什么景象。
李沐突然觉,自己在国子监门口随口忽悠学子的人口、土地一说,简直就是个笑话。
这样空旷的天下,何愁没有土地?
真正富饶的除了京城,也就长安周边四辅州了。
另外曾经待了十年的凉州也算不错。
可让李沐不明白的是,为何李世民会同意自己的观点,他的表情和说词并不象是做假啊。
况且,李世民没有必要做假给自己看。
因李婉顺三姐妹、秦心等女眷随行,南下的度并不快。
每天天色将黑,都会在官驿打尖,次日一早再出。
晚上时,李沐问魏征:“魏公可有看到沿途百姓的惨象?”
魏征回答道:“看到了。”
“这就是朝堂之上,肉食者们口中所言的国泰民安?”
魏征看了一眼李沐,“殿下不也是这么说的吗?”
李沐虽然汗颜,可心中不甘道:“我不是听你们说国泰民安,才说的吗?”
“殿下口中的大臣们,也与殿下一样,人云亦云罢了,所以怪不得他们。”
“皇上了解这样的情况吗?”
“可能了解,也可能不了解。”
“此话何意?”
“了解是说,皇上可以从各地奏折中了解一些。不了解是说,各地奏折很有可能报喜不报忧。殿下知道,每三年的官员考评,关乎官员的升迁,谁会去主动捅自己的褛子呢?”
李沐失望地摇摇头道:“很难想像,出了近畿四辅州,百姓会是这么一副景象,怪不得大臣们不肯外放,亲王、郡王不肯就藩。”
“这也难怪。”魏征平静地说道,“隋末大乱,大唐立国之初,天下仅余二百万户,经二十余年休养生息,如今已有三百多万户,算是不错了。”
“不错个屁。”李沐爆了句粗口,“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皇帝和朝中大臣只看到了眼皮子底下的区区数州,一切国策竟都是拍拍脑袋制订出来的。”
“殿下慎言,不可失了嗣王的礼仪。”
魏征关注的竟是自己爆粗口,这让李沐有些火气。
“屁个礼仪,这哪是贞观盛世?任何朝代,只要不打仗,人口都会增长,这与盛世有何关系?魏公路上所见之百姓,恐怕乱世也不过如此贫苦吧?”
魏征叹道:“殿下不必如此激动,这不正合殿下心意吗?”
李沐怒道:“这话从何说起?为何百姓贫苦会合我的心意?”
魏征幽幽说道:“殿下若要成就大业,有这样的天下岂不更容易?如果真是盛世,还有谁会追随殿下?”
李沐目瞪口呆地看着魏征,这还是历史中的诤臣魏玄成吗?整个就是个堪比三国贾诩的奸人。
魏征淡淡地说道,“如果殿下在江南开拓出一片不一样的天地,南北比照,天下人心作何选择,不是很明显吗?”
李沐长吁一口气,魏征说得在理。
可总觉得听着别扭。
“这一路各州景况都如此,杭州恐怕好不到哪去。”
“殿下错了。”
“哦,难道杭州会好些?”李沐急忙问道。
“杭州不是好不到哪去,而是更差。”魏征大喘气的说话方式,令李沐有些抓狂,出了京城之后,这老头越来越不象在京城那么恪守臣道了。
“魏公是杭州刺史,就算差,也是魏公该愁的事。”李沐没好气地怼道。
“臣确实该愁,臣愁得是,殿下如何能在短时间内,改变杭州的面貌。臣还愁,臣已经老了,不知道还没有时间等到殿下万众归心的那一天。”
李沐闻听,张着口愣了半天,指了指魏征,却说不出话来,只能拂袖而去。
……。
五天后,李沐一行三百余人到了杭州治所——钱塘县。
苏定方、李师等带着神机左卫一众军官早已列队等候。
闻讯而来的还有杭州府各级官员。
虽然刺史换人了,可刺史以下的僚属依旧是这批人。
除了杭州府官员之外,越州府也来人了。
李沐是会稽郡王,都督杭州、越州两府。
虽然不管越州府政务,可权限上,还监管着越州各级官员。
越州府刺史亲自前来拜谒上官,也是题中之意。
苏定方上前施礼道:“末将恭候殿下,末将率神机卫于半月前到达杭州,现已安顿完毕。”
“没有骚扰到百姓吧?”
“按殿下令,末将在宝石山脚选了一片空旷地扎营,聚集神机卫将士和随行匠人,又征召当地三千百姓,建造瓦房三百余间。所有征集的夫役,我都按每天三文工钱放,没有拖欠任何一人。”
“好,很好。将士铺位可够?”
“回殿下话,自长安带来的可拆装行军床足够安顿。不过……时间紧迫,殿下的都督府行署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