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朕还不曾与人说过,王叔是唯一的一个,朕不想听闻还有人得知此事。”李沐冷冷地嘱咐道。
李道宗心头一震,明白了李沐的意思,“陛下放心,臣必守口如瓶。”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朕要说的是,尉迟恭不仅仅与李慎、周道务联络,还派使者去了啰些城。王叔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李道宗是真震惊了,他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吐蕃人一旦越过松州,那大唐西南将一片糜烂。
如果说之前李道宗还同情、怜惜李慎、尉迟恭、周道务,那么现在,李道宗已经愤怒了。
家仇还可化解,国恨岂能容忍?
“竟敢……如此?”李道宗咬牙迸出这四字来。
“好了。和朕说说文成公主吧。”
“是。”李道宗应道,“文成公主并非臣之女,而是……李元吉之女?”
“什么?”李沐惊愕道,“王叔再说一遍?”
“臣说,文成是李元吉之六女。”
李沐震惊了,世享美誉的文成公主,竟是李元吉之女。
李道宗见李沐发愣,喟叹道:“这世间,若知道内情的,活着的,恐怕只有臣与……秦王了。”
“李元吉有六女。和静县主,嫁薛元超;寿春县主,嫁杨豫之;文安县主,嫁段俨;归仁县主,嫁天水姜氏长道郡公之第二子;新野县主,嫁河东裴重晖。玄武门宫变时,巢王妃杨氏正带着此女在臣宅邸,那时她才两岁。惊闻宫变,杨氏便将此女寄放于臣家中,这一寄就是十五年,直到她被册封为文成公主远嫁吐蕃。”
李沐问道:“杨氏为何不将她领回去?难道秦王连女子都不放过?”
李道宗犹豫一下道:“秦王倒没有加害侄女,否则元吉另外五女和三位长公主都不可能活到现在。”
“那是为何?”
“哎……杨氏入宫,陛下难道……不知吗?”李道宗艰难地答道。
李沐突然领悟到,这杨妃就是杨妃,李明的母亲。
呃……李沐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
李道宗道:“杨妃入宫,其余五女已经长大,可文成却才两岁。臣说起来也是文成的堂叔,于是进宫陈请,获准之后,留在臣家中抚养她长大,直到吐蕃前来请婚。”
李沐突然讥讽道:“所以王叔就将这没家的女子送于外族?”
李道宗突然怒道:“臣没有适龄的女儿,这十五年,臣视文臣为己出。”
李沐一怔,忙道:“朕失言了,王叔千万不要生气。”
李道宗也一愣,揖身道:“臣失礼了。”
“王叔言重了,要说失礼,也是朕先失礼。王叔快坐,继续说于朕听。”
李道宗长吁了一口气,“朝堂上一直不同意与吐蕃联姻,秦王也不肯。只是吐蕃连年犯边,令边疆不宁,每次大唐出兵,吐蕃就退,可唐军一撤,它又来犯边。劳命伤财不说,边界百姓是苦不堪言,没奈何之下,朝堂只能选择息事宁人,这才有了文成远嫁之事。”
“秦王自然是舍不得公主远嫁的,便只能从宗室女子中寻找。而臣膝下除文成之外,没有别的适龄女子,而秦王是知道内情的,自然是想都不用想,就指定了文成。臣千般不舍,奈何无济于事,只能恳请秦王允准,由臣亲自送文成出嫁……。”
说到此处,李道宗……哭了。
李沐明白了,轻叹道:“朕错怪王叔了。”
“可怜李媗,才十七岁就远嫁吐蕃……哎,臣无能啊。”
李沐摇摇头道:“既然朝堂都有了决议,不选她,自然还有别的宗室之女,换谁都可怜……王叔不必介怀,这就是命。”
李道宗抹了把泪道:“陛下问起文成,莫非是想……?”
李沐点点头道:“正是。王叔也知道,如今长安兵力空虚,若真吐蕃来袭,局势很是堪忧。”
“可她一介弱女子,又能做什么?”
“她不是弱女子。”李沐的眼睛里有一抹寒光,“她是大唐公主。”
大唐公主!
李道宗似乎有些懂了。
正因为懂,他才伤心。
因为伤心,所以痛哭。
哭因痛,才见悲。
“你究竟想让她做什么?”
李沐的眼睛中一片平静。
死一样的平静。
“我要松赞干布死。”
一语出,天地为之惊。
李道宗惊愕了,吐蕃不是党项,也不是吐谷浑。
吐蕃有着辽阔的疆土,有着数百万子民,有着数十万可以招之即来的控弦之士。
“大唐与吐蕃以姻联盟,陛下三思。”
“三思?王叔啊,人家都打到咱家门口了,你还朕三思?”
“可毕竟还在家门口啊,陛下。”
“未得主人邀请,就算过门而不入,也是恶客。”李沐轻哼道,“朕无法忍受朕的胳肢窝天天竖着把匕首。况且,与吐蕃联姻的是李世民,吐蕃人看来也只认李世民。既然如此,那朕只能打服它。”
“如果打不服它,那朕就灭了它。”
打不服,
就灭了它!
李沐的声音不大,却在甘露殿的空旷中回响。
李道宗确实有些悲痛了。
他是军机大臣,太清楚如今的局势了。
长安兵力空虚,仅有八万军队,灭吐蕃?谈何容易。
自保都无瑕啊。
李道宗一直认为李沐的军制改革太过激进,如果没有突然裁撤府兵之举,那么如今尉迟恭等密谋造反、吐蕃来犯,西疆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