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恭闻知此事之后,勃然大怒。
他下令,敢向禁军动手的,直接抓捕,拿下问罪。
这命令本来并没有什么不妥。
禁军是朝廷、皇室的颜面,就算学子、生员再占理,也不能动手不是?
可这在平时很正确的命令,到这个时候就变了味了。
不知道是谁第一声喊出,“朝廷杀读书人了!”
之后,就乱套了。
这就象一个火把扔进了火药桶,不炸了才怪。
学子、生员义愤填膺地开始冲击承天门。
引带着原本老老实实静坐的百姓也来了劲了,他们开始还受各自主事人统属,到了后来场面一乱,谁还在乎谁啊?
生来吃瓜观热闹的人啊,到了这个时候,就不嫌事大了。
骚乱渐渐演变成了暴乱,承天门横街的住宅、衙门、店铺等开始被波及。
被波及的人又被裹挟其中。
那边李孝恭慌了。
怎么办?
杀?杀不尽,而且也不敢杀,毕竟面前的是学子、生员,还有京城百姓。
不杀?顶不住!
面对着发疯般冲击承天门的数万人,禁军将士只能挡,不能还手,这样如何顶得住?
李孝恭只能进宫,请示太后。
郑观音听闻情况,大急。
这要是让乱民冲入宫中,岂不成了笑话,关键是宫中女眷如何面对骚乱?
郑观音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下了道懿旨。
原本郑观音是想先与朝堂达成统一,再以懿旨的形式确定太子人选,等皇帝回京,再正式颁布圣旨。
可这个时候郑观音心乱了,她只想尽快平息骚乱。
既然事情的起因是册立太子,那么只要立了太子,就能平息事态。
可谁能知道,事情的起因,往往不是解决事情的结果。
何况,这事背后有人。
郑观音的懿旨,只是让骚乱暂时停顿了大概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之后,意犹未尽的人们,掀起了更大的骚乱。
过了午时,疯狂的人们开始打砸抢。
继而放火,直至伤人。
这其中,绝不乏读书人。
人类的集群运动一开始,无论是凡夫走卒还是饱读诗书的学子,就成了一个样,都会不可控制地行恶。
人性本恶!
冲天的火光和浓烟。
让宫中的郑观音和后妃十分恐惧。
这事演变成这样,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郑观音命令常绿云调集长林卫戒备的同时,紧急传召李沂、李师。
因为此时神机、神策两卫,就在这二人的掌控之中。
郑观音打算召二卫进宫卫戍了。
可问题来了,宫中有规矩,除皇帝之外,宫内不得与外臣勾连。
不过规矩是人定的,郑观音随便一招就给破了。
她传懿旨让李婉顺、李明达进宫,再让传旨太监嘱咐二女,让各自夫君随行。
“哀家打算调神机、神策二卫拱卫皇宫,二位爱卿以为可行么?”
李沂和李师互视一眼。
他们做为军机重臣,一个是现任、一个是候补。
怎会对京城发生之事不了解?
哪怕今日太后传见,对郑观音的用意也是了如指掌。
问题是,神机、神策二卫,没有皇帝旨意,不得妄动。
李沂年纪已经不小了,年纪不小了,自然不能再象往日那般任性而为。
李师更是不敢忤逆。
这道禁令,特别是在李恪、段志玄谋反之后,变得如泰山般沉重。
谁敢违抗?
李师相较于李沂,与郑观音的关系更近些。
毕竟尚了长公主,是郑观音的女婿。
所以,李师答道:“太后,没有陛下的旨意,神机、神策二卫绝不能擅调,不出事还好,一出事必定社稷震动。依臣之见,宫外骚动者人数虽多,却也是乌合之众,有长林内外两卫,足以对抗。”
郑观音自然知道李师说得有理,但女人嘛,特别是经历过二十余年前,玄武门之变的女人,总是胆寒的。
郑观音道:“长林卫人数不足,面对宫外数万人,哀家心中不安啊。”
李师看了李沂一眼,李沂微微点头。
李师道:“太后勿须担忧,臣在进宫前,就与荣国公商议过,聚集我等两家府卫、亲卫,在承天门防守,以助长林卫一臂之力。”
郑观音听了,觉得心中稍安了些,点点头道,“如此也好。”
李沂和李师离宫。
李师对李沂道:“陛下离京时,可对你有过交待?”
李沂摇摇头道:“我说过了,真不知道。你觉得事情都到了这份上,我还能瞒你不成?”
李师忧郁道:“此事越闹越大,眼看已经不可控,陛下如今不知道在何处,难道真要举刀兵与学子、百姓相向不成?”
李沂沉声道:“我不知道什么学子、百姓,我只知道军人就得服从命令,陛下说杀就杀,说不杀便不杀,何须你我多虑?”
李师脸容一正,向李沂一揖道:“荣国公所言,如醍醐灌顶,师受教了。”
李沂点点头道:“李大哥言重了,陛下的心性比你我都沉稳,他离去之时,请愿之事已经发生,他绝不会对此不管不顾,你我只须做好份内之事,等待即可。”
李师拱手道:“那就依荣国公所言。”
宫外骚动,终究冲不破高耸的承天门。
这没什么意外的。
大军都难攻破的宫门,怎么可能让这群乌合之众攻破?
加上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