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蒂斯特夫人这么一说,陈沐倒是无从辩驳,此时却是宋真姝走了上来,朝巴蒂斯特夫人道。
“道理确实是这样的,但陈是个年轻人,尚未成婚,这样的话,以后可就没有姑娘敢嫁给他了呀。”
巴蒂斯特夫人一看,也是露出惊愕的眸光来:“林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家崇尚西学,宋家的子女都留洋读书,宋真姝更是经常出入西洋的社交圈子,巴蒂斯特夫人认得,也就不足为怪了。
宋真姝稍稍提起裙摆,向巴蒂斯特夫人行礼,后者也赶忙回礼,颇有淑女的风范。
“我和陈的兄弟是同期的学子,陈又带我去见过伊莎贝拉,算是好朋友,他的宴会,我当然要来参加了。”
宋真姝充满了大气,直率却又不失大方,穿着得体,举止大方,谈吐有礼,实在是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哦,原来是这样,没想到你们还是好朋友,既是这样,宋小姐还怕陈交不到女朋友么?”巴蒂斯特夫人说到这句,却是压低了声音,仿佛一对闺蜜在说悄悄话一般。
宋真姝似乎并不知道脸红是什么,也是笑起来:“夫人又看出什么来了?女人们探听绯闻的直觉,简直比觅食的饿狼还要敏锐。”
巴蒂斯特夫人听了宋真姝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也是呵呵笑了起来,两人也不知又说了些什么。
也亏得宋真姝在场,否则陈沐倒是要冷落巴蒂斯特夫人了。
普鲁士敦是个中国通,对陈沐的事情也非常清楚,更明白陈沐此时的处境,当即朝陈沐道。
“我们只是过来凑个热闹,坐一会儿就走了,你找个安静一点的地方吧。”
陈沐也是心生温暖,所谓安静一点的地方,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这老神甫深谙清国人这一套交际规矩,更明白和体谅陈沐的难处。
他的心意陈沐也是心领,但陈沐并不想这么做。
“神甫,你是中国通,你该知道,在我们这里,若是这样对待客人,那是要遭人耻笑的,你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的朋友,我若这样招待你,我又如何面对自己的内心?”
普鲁士敦也是欣慰地点头:“陈,你是真的长大了。”
陈沐也是赧然一笑,将普鲁士敦和巴蒂斯特夫妇给请了进去,这厢刚刚坐下,浦五和儿子就带着一些疍家人,来到了前面,却又有些忧郁。
平日里都是打着赤脚的他们,此时穿着七分裤,却都穿上了鞋子,而且看得出来,鞋子并不是很合脚,想来该是借的。
他们用竹篓装着海味,算是贺礼,远远便闻到一股子腥味。
看着他们迟疑犹豫,仿佛不愿弄脏了陈沐的地盘那种样子,陈沐心中是既温暖又酸楚,当即迎了上来。
“五叔,你们能来,我就很高兴了,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来。”
陈沐知道,这些渔获是他们的生活来源,若是平日里,陈沐是不愿接受的。
但今日却不同,若自己不收,便是嫌弃,反倒会伤了他们的心。
于是陈沐主动将鱼篓子提起,不由分说将浦五等人给迎了进来。
陈沐不需要舞狮,那崭新的礼服穿在身上,身材挺拔如枪,清瘦似竹,距离感便这么油然而生,这也是浦五等人犹豫的原因。
可陈沐如今这般亲近,他们终于是知道,陈沐仍旧还是那个淳朴的孩子啊!
这厢正要说些掏心窝子的感动话语,门前的大路远处,竟然轰隆隆开过来一队车马!
车马上头盖着黑色的幕布,幕布的下方能看到铁笼的栅条,铁条上还流着亮晶晶的黏液,隐约传出一阵阵猛兽的咆哮之声!
更让陈沐惊讶的是,前面那辆西式马车,实在是太过眼熟了,竟是领事馆的马车!
“难道是伊莎贝拉?她不会给我带个马戏团过来吧?”陈沐也是一阵阵无语,但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陈沐也终于是确认,来者并非伊莎贝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