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头最凶残的便是美利坚人詹士鲁根的大东亚人力公司,专门做人口贩卖和走私生意,而他在东南亚的帮凶和打手,就是师爷谭的远东船务公司。”
“师爷谭这个人,原来也是洪门的人,只是因为心狠手辣,被逐出了山门,他心里头记恨,就一直跟洪门作对。”
“此人毫无节操,给洋鬼子当走狗,借着洋鬼子的扶持,很快就做大,名义上是船务公司,其实做的是走私和人口贩卖,不仅仅是咱们华人,大马和其他地方的人,他卖得更凶狠。”
“因为他走私的是军资,手里头有枪有炮,船队规模又大,洋鬼子大力扶持,所以根本就无人能撼动他,唯有咱们,才能让他生出一些忌惮来。”
“师爷谭一直将咱们视为生死大仇,三番四次掀起血战,若不是钟家出面,联合了各家商会的江湖力量,根本就无法对抗,稍有不慎,就会被洋鬼子抓住把柄,又咬掉咱们一块皮肉。”
傅青竹说到此处,也是咬牙切齿,朝陈沐继续说道:“你的任务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搞垮师爷谭!”
“只要能搞垮他,所有的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陈沐自是愤慨,可想要搞垮师爷谭,可不仅仅是派人去刺杀他就完事了的。
他的船务公司实在太过庞大,又有洋鬼子撑腰,即便杀掉师爷谭,还有师爷李,师爷张,师爷王等等等等。
所以想要彻底铲除,就必须将他们的走私渠道彻底破坏,把他们的商业帝国彻底摧毁,否则根本就没什么作用。
只是他陈沐又不是做生意的,即便是钟家,也必须联合各家之力,才能勉强抵抗,自己没人脉,没人手,对商战一窍不通,又能做些甚么?
“没个十年八年,怕是很难做到……”陈沐也是下意识轻叹了一句。
傅青竹却是摇头苦笑:“等不了这么久,人就是这样,一旦习惯了这种生活,就会觉着自己是贱人,本该做这种工作,慢慢就会认同了的……”
“你想想,清人入关,要咱们留发不留头,里头不留发,多少人因为不愿剃头而被杀头?”
“可现在呢?革命进行得如火如荼,不少人已经开始剪去辫子,但也仅仅只是九牛一毛都算不上,绝大部分的人已经习惯了辫子,甚至认为没有辫子就不是中国人,辫子是自古以来的传统等等。”
“革命党人为了号召大家剪辫子,甚至出了赏金,那些个平素里为了占点小便宜,恨不得将爹妈都卖出去的人,竟宁可不要这些赏金,也要留着辫子。”
“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吧?”
“如果咱们不能尽快搞垮师爷谭,这些被卖的人,就会认命,产业一旦形成,很多人就会将被卖,当成正经的生意,长此下去,人就会丧失所有血性,与被卖的猪狗无异了……”
傅青竹并非危言耸听,大道理陈沐也明白,只是就凭他陈沐,又如何能扳倒师爷谭和洋鬼子?
见得陈沐沉默不语,傅青竹也叹了口气:“诚如你所言,想要彻底铲除他们,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做到的,但想要维持局面,不让他们得逞,却不算太难。”
“眼下的问题是,咱们自己人并不团结,根本无法形成稳固的海外联盟,只要你能够将各家商会联合起来,打断骨头连着筋,就有足够的力量支撑下去了。”
“这也是钟先生为何指明了要你来救场的原因,你是洪门嫡系,又曾经在香港联合了诸多堂口,建立了和合桃的联盟,甚至在英国人的枪口下,保住了九龙城寨。”
“想要联合这些商会和堂口,你,是最佳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