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他有什么办法呢?”沈依依轻轻地叹了一声,“身为奴仆,并没有选择主人的权利,他得糊口,他得养活自己,也许还有妻儿老小需要照顾,不管主人让他做好事还是坏事,他都得照办。人活一世,都不容易,多体谅吧。”
小胡椒自己也是奴仆,深有感触,不免眼眶有点发酸,连忙抬头望天:“小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体恤下人了?以前您可瞧不上那些家丁,嫌他们太粗鄙。”
因为她也曾在社会的最底层混过啊……不过那是穿越前的事情了,沈依依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
钱嫂从厨房里出来,迎向了沈依依,笑道:“沈小姐,昨天在驿馆,我尝过你做的灌浆馒头,和我们店的灌浆馒头很不一样,你要不要考虑换个名字?”
“要不叫灌汤包?”沈依依亦笑着,随她去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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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礼站在钱嫂包子铺对面,看着沈依依消失在门口,大大地松了口气。忽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连忙转身,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娘!”
来人正是他的亲娘,骠骑大将军夫人花氏。
花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沈依依呢?”
蔡礼满脸诧异:“儿子怎么会知道?”
“你少跟我打马虎眼!”花氏啪地一掌,扇上了他的后脑勺,“你身边的侍卫,用的都是我的家将,我还能不知道你的那点勾当?!”
花氏一族,自从太祖开国时就领兵打仗,花氏更是骑马上过战场,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这一掌下去,打得蔡礼呲牙裂齿,形象全无。
扶留躲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心里却又有点暗搓搓地幸灾乐祸,让少爷总扇他后脑勺,今儿总算得报了。
蔡礼打不过花氏,打得过他也不敢打,只能求饶:“娘,大街上呢,给儿子留点面子。”
“男人要什么面子?!”花氏气吞山河地一声吼,提掌又要拍。
蔡礼连忙抱头躲避:“娘,我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不知道?你以为你说不知道,就能难倒我了?”花氏不屑地哼了一声,“我在来京城的路上,碰到沈家三房两口子了,他们查到了沈依依的住处,已经告诉我了。”
蔡礼佯作镇定:“那您赶紧去,别让她跑了。”
“你少没正经,等我找到她,再来跟你算账!”花氏说完,翻身上马,也不顾嘉会门瓦子人多,硬是甩着响鞭,冲出了一条路,朝着北关门去了。
蔡礼留在原地,左走走,右踱踱,浑然似只热锅上的蚂蚁。
这时街角走来一名年轻男子,长衫儒巾,眉清目秀,但却一脸古板严肃的模样,走路时目不斜视,薄削的唇角抿得紧紧的。
这男子走到蔡礼跟前,毫不掩饰地皱起了眉头:“蔡礼。”
他的声音很低沉,听起来却像只有一个调,刻板得很。
蔡礼抬起头来,讶异无比:“胡北斗?”
男子不悦道:“我姓胡名枢,字子元。”
无趣!蔡礼嘀咕了一声,问道:“你来杭州做什么?”
“见一见沈大小姐。”自称胡枢的男子道。
“胡北斗,你找死啊!”蔡礼骤然暴起,“你明知沈大小姐是我的人,还敢打主意?!”
“是你的什么人?”胡枢问的很一本正经,语调里听不出任何别的意思来。
蔡礼一下子就卡了壳。
胡枢道:“沈大小姐既非你的姐妹,亦非你的未婚妻,我为什么见不得?”
蔡礼气红了眼眶,抡起拳头要揍他。
胡枢却道:“我找沈大小姐有正事,不是你想的那种龌龊关系。我有我的家族责任,我有我的担当,不是谁都跟你似的,玩世不恭,不务正业,明知父亲远在边疆,还只顾追着女人玩,丢下偌大一个将军府不管。”
那不是还有我娘吗——蔡礼话到嘴边,突然觉得这样挺丢脸的,连忙改了口:“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竟这样伶牙俐齿?也是,你是中了状元,殿前应对过的人,又怎会笨嘴笨舌?”
“多谢夸奖。”胡枢正正经经地回应了一句,转身朝北关门的方向走去。
正经人有正经人的好处,他说找沈依依是有正事,那就一定是正事,不会打歪主意。再说沈依依还在钱嫂包子铺里呢,蔡礼放心得很,冲着胡枢的后背喊:“你知道她住哪儿吗?”
“知道。”胡枢没有回头,“我跟你母亲一起来的。”
什么???蔡礼气急败坏,指着他的背影对扶留道:“这种人为什么会是京城四大纨绔之一?简直是丢我们纨绔的脸!”
“就是,一天到晚板着个脸,像别人欠了他二吊钱似的!”扶留附和着自家少爷,狠狠地骂了胡枢一通。
蔡礼骂过胡枢,又去望钱嫂包子铺:“沈大小姐怎么还不出来?”
扶留道:“少爷,您在这里待久了,只怕夫人会起疑,不如去北关门脚店前躲着,等沈大小姐一回来,您就拦住她,岂不更好些?”
“有理,有理,刚才胡北斗看见我了,万一他告诉我娘,我娘肯定会疑心。”蔡礼连连点头,“走,去北关门脚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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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依依教会钱嫂做灌浆馒头,收下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小胡椒兴奋不已,这张银票,可是她亲眼看着沈依依收下的,绝对是真的,假不了!
她们从后厨出来,王大牛还坐在原处,桌子上堆满了空蒸笼。小胡椒刚才听过沈依依的感慨,对他的态度稍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