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枢见沈依依不说话,会错了意:“沈大小姐是不是觉得我诚意不够?不如你提个要求,只要我能做到,一定满足。”
“不不不,我没这个意思。”沈依依忙道。
胡樱的堂兄如此厚道,她怎么能趁机勒索呢。仔细回想,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胡枢执意道:“沈大小姐不必客气,你客居杭州府,肯定困难不少,不如与我说一说,兴许我能帮你一二。”
沈依依推脱不过,只好道:“我正在找房子,想另租一处地方住,如果胡世子有好房子,不如推荐给我。”
“好。”胡枢满口应承,“沈大小姐,我送你出去。”
两人朝外走去,沈依依按捺不住疑惑:“胡世子,你不会是专程来杭州向我道歉的吧?”
“你的事,尚未传到京城,我又如何专程而来?”胡枢摇了摇头,“我来杭州,是有公务在身。”
原来是来办差的,沈依依夸了一句:“胡世子年轻有为。”
胡枢将她送到驿馆大门前,停下了脚步:“沈大小姐,我就住在驿馆,恕不远送。”
沈依依点点头,准备离去,胡枢却突然又道:“沈大小姐,蔡礼虽然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却有一颗赤子之心,是京城功勋子弟中难得的一位真性情的人,如果你当真已忘却过往,打算重新做人,不妨给他一个机会。”
这个胡叔,怎么还兼做媒婆啊?沈依依看他的目光,变得古怪起来:“你向我道歉,不会是蔡礼逼的吧?”
“没有人能逼得了我。”胡枢正色道,“再说,这件事他并不知情。”
好吧,她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果然她还是不够阳光,对付小人游刃有余,一旦和正派人士打交道,就有点力不从心了。沈依依呼出一口气,道:“胡世子,我对蔡公子并无男女之情,又何必给他希望?还有,昨晚在脚店的时候,将军夫人的态度,你应该已经看到了。”
“将军夫人是刀子嘴豆腐心,不足为虑。不过,既然你对他无意,此事就当我没有提过,是我冒昧了。”胡枢说着,作了个揖。
沈依依福身还礼,离开了驿馆。
胡枢看着她离去,并未折身进驿馆,而是叫小吏牵来一匹马,朝着西湖去了。
西湖景色,美不胜收,但胡枢并未驻足停留,而是径直去了西湖边上的一栋大宅。
扶留正在宅前玩蹴鞠,因为输了小孩子两个球,耍赖非要重来。胡枢下了马,一眼扫过去:“你家少爷不是摔断了腿?你怎么不在病榻前伺候,却与人蹴鞠作乐?”
扶留笑嘻嘻地上前,与他栓马:“我们夫人这不是来了吗,伺候的人一大堆,哪里轮得到我。”
“他可好些了?”胡枢一面说着,一面朝里走,“他成日顽劣,到了杭州竟也一样。”
嘿哟,您除了嘲讽我们少爷,还会做啥?扶留在心里狠狠地骂着,笑嘻嘻地把他引了进去。
晋国府与将军府是世交,胡枢先去给花氏行了礼,再才折去蔡礼的卧房。
蔡礼一见到胡枢,就开始骂扶留:“我养伤不容易,你把他领进来做什么?这不是给我添堵?”
胡枢打量了他几眼:“精神不错,看来没事。”他说完,转身就走。
“喂,喂,别走,别走!”蔡礼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忙叫扶留去拦。
扶留追上胡枢,朝下一跪,抱住了他的腿。
胡枢最不耐烦这种德性,板起了脸,不过他的脸一向都是板着的,看着倒是不明显。
扶留麻溜儿地爬起来,搬了张椅子,搁到了蔡礼床前:“胡公子,我们少爷口无遮拦惯了,您别同他一般见识。”
什么叫别同他一般见识?有这么说自家少爷的么?蔡礼抓起床头小几上的茶盏就要砸他,但看看已经走回来落座的胡枢,忍了。
胡枢接过扶留奉上的茶盏,道:“你叫我留下,有什么事?”
蔡礼用审视的目光,上下看他:“昨天晚上你也在脚店,后来我娘走了,你走了没有?”
胡枢吹着茶,没有抬头:“我只向圣上禀报行踪。”
“他娘的,当个监察御史了不起啊?!”蔡礼骤然暴起,抓起枕头就朝他头上砸。
胡枢不闪不躲:“沈大小姐今日拜托我一件事。”
蔡礼生生地收住了手:“什么事?”
“向我道歉。”胡枢啜了一口茶。
“你他娘的——”蔡礼又抓起了枕头。
胡枢放下茶盏,站起身来。
“哎,别走,别走,我道歉,道歉。”蔡礼丢下枕头,冲他胡乱抱拳。
胡枢没有重新落座,就这样站着对他道:“她要重新租房子。”
“她要重新租房子,然后拜托你帮忙?”蔡礼组合着胡枢前后的语句,高兴得把枕头一丢,“好兄弟,没白疼你,租房这事儿就不劳你操心了,我去安排。”
“蠢笨不堪,不学无术。”胡枢似被他气到,抬腿就走。
蔡礼觉得他话中有话,顾不得生气,也顾不得装腿伤,从床上一跃而起,拽住了他:“胡北斗,你给我把话讲清楚。”
胡枢看了看他绑满绷带的腿:“我姓胡,字——”
“子元,子元!”蔡礼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快说,我怎么就蠢笨不堪,不学无术了?你今儿要不给我把话讲清楚,我就说是你不顾我的腿伤,把我从床上拽起来的。”
“不会有人相信的。”胡枢很认真地道,“我的名声比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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