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这一天的夜晚注定不会平静,上至宜妃,下至所有的宫人,就没有一个是能真正睡着的,毕竟婉兮的生死对于他们都有一定的影响。
不,应该说对于他们或者他们在乎的人有着一定的影响。
有些事情虽然由天定,但是胤禟本人从来都不是一个认命的人,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的命由他不由天,而婉兮的命也一样,由他不由天。
眼瞧着御医们进进去去,时而把脉,时而商量的,胤禟有心问上一句,却又担心打断他们会影响到婉兮的治疗,毕竟现在越早有结果对婉兮越有利,而他并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影响到御医对她的治疗。
御医们凑在一起自然不是耍嘴皮子,别看平日里他们总是一副闲适的模样,可真遇上事,他们也是有办法的,毕竟这御医院不是菜园子,没几把刷子,还真不是谁都能进来的。但是遇上婉兮这样棘手的情况,那也不是说解决就能解决的。
“那便先哺以药,再施针。”御医们商量了很久,才算是拿定方案,不过就药方又有了新的争论。
胤禟没有管他们,只是坐在床榻边陪着婉兮。婉兮头上的伤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了,但是他听听雨她们说过当时婉兮被送到翊坤宫来时流了不少血,虽然他没有亲眼瞧见,可就长廊那边和翊坤宫的距离,即便有步辇,那也不是三步两步能到的,就婉兮头上的伤口,一步一滴,那又得多少。
“郡王爷,臣等已拿定主意,先辅以药再施以针,双管其下,让九福晋脑袋里的淤血散开,使九福晋能早点醒来。”御医令冲着胤禟行了一礼,低声将他们商议的结果禀告给胤禟,这也算是间接地征求他的意见。
胤禟半眯着眼,眸光森冷,显然是不满意他们的回答。医治病人自然是听他们这些御医的,让他拿什么主意,他若是懂得治病救人,还要他们干什么?不过眼下他并不想影响他们的发挥,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尽快施行。
御医令等人也不好耽搁,原本他们过来时就已经开过药给婉兮喝了,虽然药不好喂,却也喂进去不少,按理说早就应该有效果了,偏偏这大半夜都过去了,这人还是没醒。没法,他们只得加重药量,佐以金针让药效更快地发挥。
很快,药就熬好了。听雨端着药过来时,原是打算她来喂的,却不想等她靠近,胤禟却主动将药接了过去,她不好阻止,便在一旁帮忙。只是婉兮的情况比起先前来差了许多,若说之前她还知道吞咽的话,现在若不是强行用勺子撬开她的嘴,说不定这一半会都难得喂进去,就更别提药效了。
胤禟耐心十足地给婉兮喂着药,即便喝进去的比洒出来的少,可他依旧耐着性子一勺一勺地喂,这执着的劲头让以往只记得胤禟残暴的听雨都不得不为之侧目。
要说夫妻感情好,这四九城里,胤禟他们只认第二的话,无人敢认第一。怎么说会有那么多的内宅福晋命妇什么的对着婉兮羡慕嫉妒恨呢!还不是因为胤禟独宠她一人,而且还一宠就是十多年,就这样谁能不羡慕。
喂完药后,听雨收拾好碗退到一旁,因着是给婉兮用得东西,凡事都由她或者听琴她们亲自动手,倒不是不相信翊坤宫的人,而是不想因为躲这一时轻闲,让人钻了空子,以至于让自家主子伤上加伤,病上加病。
药喂完后不一会儿,御医令让人拿来金针,胤禟看着闪着冷光的金针,心没由来得颤了一下,他记得婉兮说过她最怕的就是痛,是矣,平日里不管做什么都很小心,可是因着他的关系,她倒是什么苦楚都尝遍了,就连这金针也没能躲过。
想着,胤禟心里愧疚不禁更深了,对于胤祯的恨意和对胤禩的防备不由得更深了。毕竟他也好,婉兮也罢,但凡身陷险境,多半都同他们两人或者他们身边人有关。以前他们只想着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但是现在胤禟觉得与其一直这样等着别人伤害了自己或者自己在乎的人再反击,还不如在确定对方是敌人的时候就将其扼杀在摇篮里,省得出了事再后悔万分。
忙忙碌碌的,只看见御医们进了又出,出了又进,伺候的人也是进进出出的,一时拿这,一时送那,看得出来情况很是三急,满室的气氛是越来越紧张,这使得一夜未睡的众人连眼都不敢眨一下。
宜妃这一夜也没怎么睡,天还未亮便起来了,过来见了这副景象便知情况不好。快步上前,瞧见神情疲惫且焦急的胤禟,想上前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只得深叹一口气,转身让齐嬷嬷去准备一些简单的吃食来。
她是真的不想失去一个儿媳,更不想失去这个儿子,所以有些事情她心里再不舒服也只得压在心里,毕竟生死攸关,她哪里还顾得上自己那点小心思。
正说着,弘旻他们四个也起来了,看他们略显萎靡的神色就知道这一夜他们也没睡好,估计半梦半醒的,心思全放在婉兮的安危上。
弘旻对宜妃的感情虽然不再像从前那般纯粹了,可到底还是亲祖孙,遇上这么大的事,弘旻自然会对她生出几分依赖。这不,四人上前同宜妃请过安后,弘旻便忍不住问道:“玛嬷,额娘还没醒吗?”侥是弘旻再成稳,那也不过就是一个还未长成的孩子,再往上一点,称之为少年,别的事情他或许可以静下心来冷静面对,但是事关他的亲娘,他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不受影响,故而声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