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沫?”
“吼!”
“啊!”
“去死!”
“杀!”
书桌上,夏元轩的梦话断断续续地叫喊着。
夏沫坐在沙发上听得冷汗涔涔。
“他……他怎么做噩梦还叫我名字啊?难道是梦见我了吗?”她奇怪。
“要不怎么叫噩梦呢。”黎陆说。
“你死开!”
继续听下去,夏元轩的喊声突然停了,变成了沉重的呼吸声和咬牙切齿的声音,他的两只肩膀一抖一抖的,似乎梦里的他正在拼命地挥舞着双手。
“快了。”黎陆两眼微眯:“他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
夏沫紧张地攥起了袖子,她仿佛能感觉到父亲正在恐怖的噩梦中一个人战斗。
“我……我能做些什么么?”她问。
黎陆想了想,轻声说:“等他醒来,好好抱抱他吧。你小的时候整夜哭闹,他不论白天工作多累都会起来把你抱在怀里。可从你长成漂亮的大姑娘,他就没能再抱过你吧?”
夏沫怔了一下,惭愧地点了点头。
从她懂事起,她父亲的怪脾气就越发恶劣,她实在很厌恶那个一不小心就大发雷霆的父亲,这些年几乎不怎么愿意和父亲说话。
要不是母亲贤惠隐忍,也许这个家早就支离破碎了。
爸……
她幽幽凝望着夏元轩,心里竟莫名地发酸。
“吼!”
就在这时,就听书桌上突然传来一声暴吼。
夏元轩整个人“腾”地一下从桌子上翻起,仰头倒在了靠背上。
“是时候了!”
黎陆飞速蹿出,两手按在夏元轩的太阳穴上,低声道:
“夏先生,你看一看天边,出太阳了。”
夏元轩眼球在眼皮中滚动着,也不知道他的世界里到底看到了什么。
“夜晚结束了,雨停了,所有的亡魂都已经彻底归于了尘土,你亲眼看着他彻底消散,消散成浮尘,他们永远……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伴随着黎陆的话,能看到夏元轩的神色终于渐渐安详下来,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和慌张。
睡梦中的他突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股无比恶臭的浊气。
那味道大极了,熏得夏沫连忙捂住了口鼻。
“这什么啊?这么臭?”夏沫惊。
“压郁在身体里十几年的一口浊气,和尸气有的一拼,当然臭。”
黎陆随手提起一个本子,将那空气中的臭味扇化,边扇边道:
“其实,我说我是道士,某种程度上也不算是胡编。因为古代所谓的驱鬼降魔之术,本质上,就是心理学和古代医学的结合。所谓的鬼魂附体,说的就是这股浊气,它积淤在身体深处,带着某段经历时特定的味道,而这种味道会刺激人的记忆感官,让人不停地回忆起与之相关的那些事,久而久之,也就成了心病和噩梦。
古代人不懂心理学,所以把它以鬼魔相称。而道教的理念中,是最早出现等同于现代心理学的一些理论的东西,只是表述的方式,于是也就成了驱魔降妖之道。”
说完,空气中的恶臭也已经彻底被扇散了。
汗水已经浸透了夏元轩的衣衫,也许梦里的他并不知道,让他浑身湿漉漉的并不是午夜的雨水,而是身上的汗水罢了。
黎陆缓缓转到夏元轩正面,把一只手伸到他面前。
“啪!”一个响指。
“醒了。”
夏元轩的身子蓦的一颤,紧闭的双眼,终于缓缓地睁开来。
“爸!你醒了?”夏沫忙凑过去。
夏元轩身上很虚脱,他努力地定了定睛,这才看清眼前美丽的女孩。
“沫沫?”
“是我,爸。”夏沫紧紧攥起夏元轩的手。
“夏沫你先别急,退后一点,还剩最后一步。”黎陆突然快步走来。
夏沫扭头一看,就见黎陆手里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把大剪刀,正气势汹汹地冲夏元轩冲过来。
他要干嘛!?
夏沫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黎陆迅速举起剪刀,把锋利的刀尖儿狠狠地就向夏元轩的心口捅去。
“喂!”
“啊!”
父女俩同时惊叫了一声。
可疼痛感并没有传来。
俩人定睛一看,就见那刀尖稳稳地停在了夏元轩的心口上,距离刺破皮肤只差一毫米的距离。
“喂!你干嘛!你要吓死我们啊!”
夏沫怪叫。
可下一秒,她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诶?爸!你没什么反应吗?”
她蓦地扭过头。
夏元轩也是一怔,他刚才确实吓了一跳,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别的感觉了。
两个人心里都清楚,如果换作以前,夏元轩对这种攻击性威胁极其敏感。别说是拿着剪刀向他刺了,就算是举起拳头,或者一个狠意的眼神,都有可能引起夏元轩暴怒失控。
可现在……
他居然只是吓了一跳,仅此而已。
“没事了……我没事了!”
夏元轩脸上露出难以遏制的兴奋。
十五年了,这十五年来他在任何环境都要谨小慎微,生怕某一个眼神就会唤醒他心里的恶魔。十五年这恶魔伤害了太多他至亲至爱的人,他最敬佩的岳父,他的结发爱妻,甚至他最心疼的宝贝女儿。
可当那恶魔泛上来,他却根本无法自已,就像身体被另一个灵魂支配。
他没有人能倾诉,没有话能解释,只能默默承受着来自至亲之人冰冷厌恨的目光,一个人咬牙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