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白素文很快便在里屋睡下了。
可是黎陆却在待客室的沙发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好像变成了一个大影院,白局长消失的一幕幕不断回放在脑子里,光影不息。那一幕幕,一声声都如此鲜活,好像有生命一般在眼前跳动着,尤其是白局长临消失时的画面,和他口中喊出的话,更是像根根尖钩,直挂着黎陆的心房。
“是……是我……兔子……兔子就在……安城!‘他们’……‘他们’的计划……成功了……我……我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我……只能被……摆弄……都该死!兔子该死!‘他们’……也该死!我要杀!杀了兔子!……杀了‘他们’!听着!‘他们’叫做……”
这是白局长留在人间最后的语言,把其中的语气词和不连贯的地方补完,就会变成:
“是我,兔子就在安城,‘他们’的计划成功了,我不甘心,为什么我只能被摆弄?都该死!兔子该死!‘他们’也该死!我要杀了兔子!杀了‘他们’!听着!‘他们’叫做……”
在这段话里,有两个主体十分重要,一个是“兔子”,一个是“他们”。如此缕出来,黎陆发现最后他没能说出的两个字其实很关键,那两个模糊的口型,很可能就是白局长反复提到的‘他们’的真正名字。
这个‘他们’,白素文也曾经提过,似乎还和一直凝视着自己的那双眼睛有关。由于可参考的信息太少,黎陆当前还是只能简单判断出,这个“他们”是与白局长有某种关系的一个组织,而且在直觉上,白局长似乎受限于“他们”的某种控制,因而平时不敢直呼其名。
另外一个词汇“兔子”,让黎陆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里的“兔子”应该是一个代号,是某个人或者某个团体的代号。而且从“兔子该死!‘他们’也该死!”这句话判断,“兔子”和“他们”应该是不同的两批人。
可是让黎陆很难想明白的是,最开始的那句“是我,兔子就在安城”又是什么意思。
等等!
想到这儿,黎陆突然想起了另外一句话,那是白素文陈述她和父亲聊视频时,白局长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若这次被选入地狱的是他”。如果把这句话跟白局长临消失前的第一句话串起来看的话,那么“是我”正应该是之前那个假设的答案句!
也就是说,无论“选入地狱”到底指的是什么,但是这一次,他恰恰成了那个被不幸选中的人!
……
第二天的黎明来的稍晚一些,但这与黎陆无关,因为当他醒来时,阳光已经灌满了整个房间。
上午九点十分。
黎陆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两个黑笔写下的词浮现在了他的手背上。
“‘乞丐’和‘地板’。”黎陆轻轻念道,刚刚睡醒的喉咙有些干涸。
没错,乞丐和地板。
昨天夜里,黎陆几乎整夜都在思考这个案子,想到最后,他把嫌疑人定位在了两个代词上,一个是“兔子”,一个是“他们”。而当下可能包含重要线索的地方则集中在——古宅二楼书房的地板,还有那个没有下肢的乞丐女孩儿。
“录音笔响起”和“白局长的消失”发生在同一时刻,黎陆可不认为这只是巧合那么简单。如果不是巧合,那么那乞丐女孩儿的身份就十分可疑,很可能与“兔子”或“他们”有密切的联系。
所以今天的当务之急,应该找到那个残障的乞丐女孩儿!
想到这儿,黎陆一拍脑门“腾”地坐起,却没想,这一坐差点没撞在一个人身上。一件纯白的长裙浮现在眼前,紧接着是垂下的黑发和阵阵洗发露的芳香。
“你醒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在耳侧响起,那语气好像古装剧里的女子,在询问昏迷多年的侠客。
“啊!素文!”黎陆慌乱中惊叫道,他这才想起白素文昨夜是在他这里留宿的。随即,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称呼有点不对,又慌忙改口道:“错了……抱歉,白小姐。”
“没关系,叫我素文就好。”白素文掩嘴轻笑了笑:“我父亲以前也是这么叫我的,听着很亲切。”
“你不介意就好。”黎陆尴尬地搔了搔头发,下意识地看了眼墙上的镜子:“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糗吧,一早起来披头散发的。”
“没什么的。”听黎陆这么说,白素文突然忍不住咯咯笑起来:“你平时不是也这样。”
这个……
黎陆一阵恶汗……权当白素文是在夸他吧……
从沙发上下来,黎陆才发现白素文的手上多了两个袋子。袋子看上去并不大,但是白素文提着它们的手却在微微的颤抖。
“那是什么?很重吧。”黎陆立刻伸手去接过了袋子,提到手里才发现一点都不重。
“是早餐……”白素文微微低着头道:“看你睡着正香,我就去买了点回来。”
早餐?
黎陆低头看去,方看到袋子里是一个肉卷饼,和一大杯泛着腾腾热气的豆浆。他这才意识到,白素文的手腕在颤抖,不是因为袋子重,而是因为里面散发的热气。
“太谢谢了!”黎陆连忙道。
“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白素文微微低着头,好像有点不好意思。
“当然喜欢了。”黎陆把袋子放到办公桌上,拆解开来:“干侦探这行经常昼伏夜出,生物钟有点混乱,后来就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