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寒神色未变,只是一张冷酷的脸孔上出现少许的柔和光芒,就如同楚景铄心中所想那样,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此事怪罪在楚景铄身上的,凡事有因必有果,若不是他狠心放手,事情也不会发展成现在这副样子。
楚景铄停住脚步,两人距离相差五步左右,隔空相望的当口,楚慕寒依然神色自若,可楚景铄却似乎被戳中痛处,俊脸上笑意不再,眼睛里仅存的那丝微光也瞬间熄灭了一样,她的名字从对面之人口中说出,听在耳里竟然如此缠绵,楚景铄不知道是否自己的幻觉,他明明发现,他那不可一世冰冷的兄长,也会在念起一个人名字的时候语气变的柔软。
“澜儿……王妃嫂嫂如今,怎样了?”
楚景铄忍了许久,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来,一字一句声音如同蚊蝇挥舞。
那个女子,他终究是妄想了。
心里刚刚被压下的痛意肆虐起来,楚慕寒沉吟片刻未曾答话,仍然记得那日云惊澜与楚景铄并肩而行的场面,两人笑意盈然,走在一处竟然显得格外般配,他不得不承认,那时候他是真的嫉妒了。
如今已是时过境迁,他亲手弄丢的人已经回来,而他也打定了主意不再放手,那么他便不允许旁人对她有丝毫的觊觎,纵使这人是他的弟弟。
“景铄,从前的事王兄不怪你,王兄也曾想过成全你们两个,但她没有过得幸福,你没有保护好她,由此看来你们两个并不适合,所以从此以后,她仍然会作我的王妃,也就是你的王妃嫂嫂,你明白吗?”
话终究是要说明白的,楚慕寒话锋一转,语气突然间变得凌厉起来,脸上柔和不再,刚刚的凛冽与冰寒重新回归,整个人阴沉沉难以接近,周身戾气极重。
楚景铄恍然间仿佛被雷劈一般呆立当场,心中残存的那一点念想原本已经快要熄灭,谁知此刻竟鬼使神差的被唤醒,直到楚慕寒冰冷的话语传来,他才如梦初醒,心痛不已。
“知道了,王兄,代我向嫂嫂问好!”
桃园里的大火已经扑灭,可那焦黑的房梁还在,浓烈的烟尘味还在,就如同她的身影一样,恍恍惚惚间仍然存在,人去楼空,这里也曾欢快热闹过,可如今……
楚景铄出了宫门便直奔桃园而来,一路上也不知撞翻了人家几辆车马,惊吓了几个孩童,他发了疯似得将所有的愤懑发泄在无休止的狂奔之中,凛冽的风声呼啸而过,两侧大路上的风景一茬接一茬后退,视线里只有前方一片上无比清晰可见的。
耳边似有似无的传来女子欢快的笑声,如同一种魔咒生生将他围困,令他百般手段禁锢受限,施展不开也不愿逃离。
那一抹明媚,也许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奢望的美好!
突然间想起来,那日他送她马儿教她骑马的样子,明明已经害怕到瑟瑟发抖,她还是强忍着心中畏惧硬是直愣愣坐在马前不曾向他靠近一分,也许她从一开始便没有想过要走近他,爱慕他。
淡淡的桃花香味若有若无,楚景铄楞了许久,最是熟悉的味道最容易令他感到辛酸,如今佳人不再,身侧连个愿意听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偌大的园子里空无一人,远远望过来竟是如此可怖,楚景铄心绪难平,手上的桃花醉还是楚慕寒赠的,此时用来浇愁再合适不过。
桃树下,石桌前,池塘边,回廊下,似乎处处都有她的影子,花树下兀自品读诗书的她,聚精会神巧解棋局的她,缓步微移兴致勃勃喂鱼的她,笑着的,哭了的,默默不语的,俏皮乖张的。
他曾认真注视过她的每一处细节的美,也曾想过日后陪伴在她身旁的无数个日子会是怎样,可说好的幸福呢,不过一场空欢喜烟花笑而已!
无言的孤独感袭来,此时天色已晚,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将他的身影拉的好长,园子里棋盘犹在,茶具犹在,池塘犹在,却唯独少了那人,或愁绪满满,或笑意盈然,他曾披星戴月奔赴,也曾黯然神伤孤自离开,从此之后不再有澜儿,只有冥王妃!
这段日子是他偷来的,虽然短暂到一闪而逝,他却将这些记忆封存在心底,想起时便拿出来翻翻,权当自娱自乐了!
也许是这些天给人念叨的太过频繁,也许是身体的状态已经恢复到最佳,众人不眠不休日夜守候的第八天,云惊澜终于睁开了眼睛。
眼前亮白一片,刺眼的光芒迫使她不得不扬手遮住眼睑,出乎意料的,她醒来之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红姨娘。
“女儿啊,你终于醒了,你可把娘吓坏了!”
红姨娘欣喜万分,泪水却是忍不住的往下流,憔悴的脸上没有半分神采。
云惊澜扯了扯嗓子,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嘴唇动了又动,嚅嗫着焦虑着的她想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红姨娘苍白的脸孔,奈何周身无一丝力气,绵软如同一团烂泥。
几个丫头同样惊喜非常,似乎被这气氛感染,一个个抑制不住的痛哭流涕,花了妆容乱了心绪,看向云惊澜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兴奋。
“先别说话,大夫说你该醒了,果然不假呢?太好了!”
红姨娘转哭为笑,一边擦拭眼泪,一边激动的说道。
“紫苑,你厨艺最好,你家主子许久未曾进食,你去帮她煮碗白粥可好!”
紫苑自然愿意效劳,听完话后又抹了一把眼泪,哭哭啼啼的出了屋子。
“娘,这里,是哪里?”
云惊澜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