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府。
秋风飒沓,却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屋檐恰好遮住了太阳半个边,微风吹起的枫叶散散扬扬甚是好看,几处枯叶飘飘散散更是有别番风味。
屋中孙夫人与云婉钥闲谈正说着家常,只见孙夫人呷了一口茶,看向她说:“婉钥,母亲有一事要与你说。”
孙夫人见云婉钥只是怔怔地看着她,眼神询问何事。孙夫人便将话风忽转,瞧着云云婉钥苦头婆心道:“婉钥,你这年纪也不小了,你看这……也该找个人家安安稳稳过日子了。”
云婉钥已然及笄,孙夫人作此打算亦算是意料之中。不过她并未多想,抑或像别的官宦人家一样,将女儿当做政治的牺牲品,反倒是觉得攀上高枝不如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可是云云婉钥殊不知孙夫人眼中的安稳,倒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到的。
原来孙夫人暗中帮云婉钥挑了几户自认为不错的人家。而近来这几日,东奔西跑的操劳,只是觉得眼下时机对了,便过来问一问云云婉钥的意见。
孙夫人眼神期待地看向云婉钥,云婉钥这边却是顶着红透的脸颊,双手绞着手帕,而她似水的眼眸中却也是充满了期待。
其实在云婉钥心里也早有了这想法。
孙夫人忽然一笑。因着房门是敞开的,那廊前有云婉钥养的鹦鹉正挥动着脚下的金铃,正发出铛啷啷的一阵乱响,孙夫人走进去给它添水,说:“母亲近来给你寻了几味补药回来,既然你也有意念,母亲回头打发人给你送来。”转过头来,孙夫人笑的大有深意,“你这身子,可需要好生调养才是。”
云婉钥闻言,面上自有一股小女儿家的娇羞温婉,便也跟着去逗那的鹦鹉。鹦鹉兀自扇动着翅膀,玩的欢快,却忽见眼珠一转,竟开口道:“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此话一出,云婉钥面色不由一红,登时瞪了那鹦鹉一眼。
这耍物养的时间长了,学舌倒是有了七八分的功夫。
孙夫人见状,便就开口絮絮地说了一番话,便将她挑选的‘良人’,都细细地介绍一番。云婉钥在身侧静静听后,起初还不曾察觉什么,可越往后听竟是忍不住打算孙夫人的言词。
“母亲这算是什么?小门小户也就罢了,不过是些妄想一步青云的人,怎么母亲也识人不清?这个倒也可以不提,那么那几位皇子呢?且各个都不是出众的。”
孙夫人竟是将主意打到了诸位皇子身上。
只是她不由疑惑起来,这几位之中,难道云婉钥一个意中的都没有?
云婉钥低头垂眸,却突然冒出一句话:“我要嫁之人,自然是人中龙凤。这些人,母亲连想都不要想,女儿是不会同意的。”
孙夫人不难知道云婉钥是什么意思,她虽然挑选了几位皇子,其实亦有试探云婉钥的意思,况且她方才所说那几人,即便是云婉钥真的同意,届时她定会第一个反驳。
“你是否有中意的人了?”孙夫人缓缓开口。
“不曾。”云婉钥只摇一摇头:“不过母亲所提及那些人,女儿确实看不上眼的。”
孙夫人心下疑惑,照云婉钥如是说辞,她既看不中这些人,亦不曾有心上人,那要闹哪样?还是说……孙夫人心头一跳,莫不是看重了那个位置?
却见云婉钥忽然莞尔:“你瞧瞧云惊澜,嫁了一个瘸腿王爷,现在照样活的风生水起,我哪哪不比她一个庶女强?虽然那冥王不过一个残废,但到底有个王爷名声,端出去总归是天家的脸面。”她语气徒然的狰狞起来:“我自诩比云惊澜好上千万倍,嫁的人自然亦要压她一头!”
她这副愤愤地模样却并未叫孙夫人有所吃惊,好似云婉钥本该如此。
孙夫人还未来得及开口,她却又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嫁给这世上最优秀的男儿。这才最是符合我的身份。”云婉钥抬起头来忽然一笑。
那不曾达到眼底地冷笑。
孙夫人听闻此话,心念忽然一动,隐隐觉得云婉钥此言话中有话,便试探着问:“年龄几许?是否及冠之人?”
“母亲,”云婉钥看着孙夫人,忽然微微一笑:“你想到哪里去了?万岁爷多大年纪,女儿万万不敢做那红颜祸水。”
不过皇帝她也不是没想过,但是碍着年纪太大,如果真的叫她日日与那如她父亲同辈之人相处,她倒真的有点受不了。况且不止这一点,孙贵妃眼下在宫里还算是颇得圣宠,如果她真的嫁进宫中,那岂不是自讨没趣?
孙夫人却忽然想起一合适人选,便道:“湘王如何?”
正因湘王母妃孙贵妃是孙夫人远亲,若是亲上加亲,岂不是如虎添翼。
不想云婉钥一怔,似乎不信地问:“你说什么?”
湘王?
那个夜夜流连于花丛,生性放浪,百无一用之人?
她觉得孙夫人定然是与她在开玩笑。
“婉钥觉得不好?母亲瞧着湘王却是不错的人选,何况有孙贵妃在,你嫁过去亦是吃不了亏的。”孙夫人一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外界的传言不过是嫉妒湘王地位出众罢了,你且不听也罢。”
谁知云婉钥一双眸子冷冷地瞧着孙夫人,道:“原来母亲口中的安稳,便是让我嫁过去无端惹一身骚的!谁不知那湘王行事放荡,人人避而不及!更有当街调戏妇女之事在先,欺辱小姐在后,母亲叫我嫁去,究竟意欲何为!”
她母亲是真的为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