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霄道友,果然只有你是聪明人!”
“糟糕,这贱人害我!”
苏妄话音才落,戒日和尚、广化真人、血红生灵心头一寒,眉心急促跳动,戒日和尚与广化真人同时转身向外蹿去,血红生灵面上却有凶芒闪烁,不退反进。
“心既为役形自僵,难为困苦与悲惘,一朝褪尽凡尘锁,从此我命不由天!”
便见着苏妄突然站起,气息亘古,青衣如洗,猎猎翻卷,噼啪打在身躯,那昂藏的身躯竟渐渐开裂,仿佛一只破碎的瓷娃娃,照耀出一缕缕极亮极明的光辉。
“死来!”
光辉迸射,落在血红生灵身上,仿似与它天然相克,灼起嗤嗤烟气,周身焦枯,只痛得血红生灵尖声厉叫,两爪挥舞愈急,血芒暴涨,两翼连振,无尽混沌气流都被排开。
可惜,它纵然使上倾天裂地之力,速度也未见得增长半分。
不,不仅没增长,反而更见着缓慢,不过是短短的一寸距离,却似天涯海角遥远。
一点,只有一点,血红生灵拼尽了全力,也不过向前蹭了一点距离,一点,只有半个毫厘的距离!
或许,这点距离还是苏妄可怜他,赏赐给它的呢!
因为,苏妄的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名做可恶的笑容,他的嘴角,也带上了一丝古怪的笑意:“大司命,我让你一点点!”
他如是开口,虽然未曾出声,但他的口型表示,他就是这个意思——真真就是一点点,多一点都没有,少一点也不私藏!
纵然知道苏妄极可能已臻至未可名、未可道的境界,血红生灵依然忍不住怒火膨胀起来,胸腹之中,陡然烧起灼灼烈焰,叫它不吐不快。
“呀!”
它亦如是吐出了胸中怒火,猛然转首,仰天长啸,声波高亢,越拔越高,渐希于无声,惹得空间喋喋震颤,发出细密的咔咔声响,碎裂道道裂缝,密集而恐怖。
却正是大象无形,大音而希声!
然而,血红生灵比起苏妄来说,终究是差了一点……
一点,却是一道天堑,隔绝了它与苏妄、与外界、与天地的沟通,任凭它喊得声嘶力竭,喊得嗓子都没了,也无法逾越这点距离,将空间震破。
因为,这一点划出了两重世界,一曰天,一曰地。
天者,高高在上,观揽众生如掌上观纹,以超拔空间的视觉观看天地;地者,逍遥于世,混迹众生,亦为众生之一,芸芸难别,不曾超拔!
这天,则是天仙!
天仙?
不错,便在刚才,借助诸人之力,苏妄打破了形体上的束缚,褪去后天浊气,将心灵解放,迈出了被拦在天仙大门外的那一步,臻至了那未可言、未可道的境界——天仙境,临绝顶,小天下,傲视群雄,亦傲视了天下。
正如他所歌那般,一朝褪尽凡尘锁,从此我命不由天。
只有成就天仙,才敢放言我命由我不由天,因为,天仙已位列诸天之上!
不成天仙,终是蝼蚁,那天仙之下,又岂知天仙造化?
只不过一式咫尺天涯,应用了天仙在宇空一道的小小造诣,血红生灵虽然拥尽极速,也未能反抗这道神通的束缚。
但血红生灵绝不止是地仙,它的本体,大司命,亦是那不可言、不可道的天仙境,想叫它认命,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苏道友,你以为事情这么简单?”
它桀桀怪笑着,目光依旧凶戾,带上一种奇异的光芒,血纹玄奥,仿似能看透人心,说话间,便不曾停止挣扎,血翼如刀斩,且在虚空中斩出一道道深刻的痕迹。
“苏某从不曾以为事情能简单了解,只是,苏某肯定的是,大司命刚才的确想杀了我!”苏妄再次笑了一下,扯动了嘴角。
这一动,恰似不小心打破了平衡,打破了极限,渐渐崩裂的形体开始凋碎,一片又一片,好似剥落的鸡蛋壳,跌落而下,散做了齑粉,露出了形体之下的灿烂神光。
“不,杀非真杀,非杀是杀,一切皆为命运注定,本君杀道友是命运注定,道友不死亦是命中注定。苏道友,你不该记恨本君,这是命运使然,道友何不认命!”
“既然如此,大司命你又何苦挣扎,认命去吧!”
饶是苏妄自忖气量不小,也被血红生灵的话气得郁闷,摇了摇头,也不管它越发疯狂的姿态,轻轻一点,即有浩瀚神光自指尖迸射,煌若星河,灿如神阳,将血红生灵击得粉碎。
苏妄默默收回手指,形体已完全凋碎,只剩下一道完全由光霞组成的人形,面容模糊,气机愈显亘古苍茫,犹若高天,渐渐超拔。
“原来,这才是天道!”
苏妄喃喃自语,自嘲地哂笑了一声,此时方始,过去刻意模仿天道,欲图创出天道剑的可笑。
天道之所以是天道,亦指天仙之道,不论是他、戒日和尚,亦或广化真人,对天道的理解未必是错,却一定不对!
因为,不曾踏入过天道,那自以为的天道、地道,不过是雾里看花,水中捞月而已,知其然,必不知其所以然。
却正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叹此身在山中!
身在道中,如同井中蛙、画中人,未曾跳出井口,未能跳出框框条条,以更高的视界观览天地,如何敢放言自己的道途?
肆意放言者,皆是井底之蛙!
过去,苏妄就是这样一只青蛙,最多,只是个头稍大一点,在井底蹲踞低伏,却以为虎踞龙盘,十分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