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在窦扣的脸和脖子之间游走,当一切变得如此容易的时候,于书娴反而觉得不能让窦扣死得如此痛快。
“你想从哪里开始?”于书娴得意的表情里也参杂了莫大的哀伤。
窦扣异常冷静:“我体内无功法,即便唤出麒麟,它也打不过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窦扣的誓死不屈让于书娴大怒,她猛然握起窦扣的右手腕按在地上,匕首一挥,切下了她的食指,血溅衣裙,触目惊心。
痛!好痛!
窦扣蜷紧身子,捂着伤口,浑身抖得厉害。
她可没想过是这样的死法。
于书娴面容扭曲,几近癫狂,她又捏住窦扣的脸,一刀划过整个左脸,见窦扣痛到失声,她不禁大笑:“哈哈哈……这就受不了了?才刚开始而已!”
接着右脸一刀,额头一刀……当窦扣整张脸血肉模糊,于书娴刀锋下移,狠狠刺穿琵琶骨。
窦扣想要掙扎逃开,于书娴又抽起匕首,猛的插入她的脚踝,深深扎进泥土里……窦扣近乎昏厥时见于书娴被突如其来的法术打飞了出去,她忍着剧痛拿起地上的碎瓦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手腕割开。
不能前功尽弃,今日一定要脱离这副身子。
“姐姐!”荼青飞奔而至,跪在窦扣身侧,吓得说不出话来。
钟离阜立在十尺之外,静如雕塑,面如土色。
他不过是离开了半晌,他不过是怕她在凡间无力自保,便去幽谷寻了荼青来,他不过是怕她不好跟婢女解释,所以用法术消去了昨夜的印记。
窦扣无力思考其他,她示意荼青靠近,翻开荼青的手心,写下:莫忧,吾将回。
“扣……扣儿。”钟离阜口中艰难,他看着倒在血泊里抽搐不已的窦扣以及那被她自己割开,鲜血直涌的手腕,竟六神无主,脚下如灌了铅一般。
她该有多痛……
昨晚她将身子予了他,答应了做他的妻,他仿若重生,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活着,终是明白了何谓沉迷,何谓痴缠。
他不会让她死,只要破除她体内封印,元神便可重化而生。只是禁灭封印属最上层禁锢之术,若强行毁之,轻则伤及真元,重则灰飞烟灭,他到底该怎么做?
荼青不解钟离阜为何无动于衷,姐姐都快死了,他却看起来一丝异样的情绪都没有,如此不堪托付的冷血绝情之人,她真为姐姐感到不值。
窦扣眼角瞥着钟离阜,暗嘲:就连我的死也没能让你动容,属于窦扣的一生竟是如此遗憾而终。这样也好,即使不能让你记得我的其他种种,但是我死前如此不堪的模样总能在你心里留下印记,当是你欠我的惩罚。
看了好久戏的蓝渊从某一棵树的枝头飞下,一脸从容走向窦扣,经过于书娴身侧时,她看都懒得看一眼,只用指尖轻轻一弹,而后见于书娴突然自掐住脖子,面上表情痛苦万分,双手越锁越紧,指甲陷进肉里,在一阵挣扎后窒息而亡。
蓝渊又施法消去窦扣身上以及地上的所有属于她的血渍,朝钟离阜讽刺道:“所谓冷血无情,道貌岸然,你真是无人能及。我说过若是你让我家扣儿再受到伤害,我定会平了你的阴山,看来钟离仙尊丝毫不放在心上,既然你视她如蝼蚁,想必我若杀光你阴山的所有生灵,你也都是眉头都不皱一下,倒也罢了,都是些无辜的性命,何必因你消陨。”
蓝渊蹲下把窦扣抱在怀里,温声道:“别怕,不痛了,你安心睡吧,蓝姨这就带你走。”
窦扣终是舒心而笑,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死前目光紧锁钟离阜,直至被蓝渊拂下眼脸。
钟离阜变出孔雀扇,看着蓝渊沉声道:“既是我阴山的生灵,怎能让你带走。”
蓝渊轻轻把窦扣放在地,起身道:“若说起来,扣儿是我歃血盟约之主,钟离仙尊觉得我有无权利带她走?”
钟离阜无心争辩,正要出手相夺,然见窦扣的尸身缓缓被五色光华围绕,接着瞬间消逝,找不到半点痕迹。
荼青喜上眉梢,随即化作灵蝶飞去。
蓝渊想到日前窦扣在荒宅里对她说的话:当初南华之所以将我的元神放入竹山,因此地钟灵毓秀,物宝天华,我那消散万千的元神才得以在十余年间复原。此次若我死去,蓝姨可否去落孤城西北方二十里外的大片竹山中寻我,元神重化最为虚弱,若有蓝姨相护,扣儿定能安然无恙。
蓝渊化作青耕,抖开尾羽,飞进云霄时又回过头看了看钟离阜。
是她看错了吗?此时的钟离阜竟面容哀伤地看着窦扣消失的地方,虽是唇语,蓝渊却还是看清了从他唇间轻蠕的‘扣儿’两字。
青耕神音划破天际,蓝渊留下让钟离阜为之一颤的话:“此后来生,她终不会再见你,终不会再记得你,心里也终不会再有你。”
青漠庄。
凌央刚进庄,就被传去禁阁,凌寻似乎早已在庄门口等候,一见着人便匆匆迎过去,跟在凌央身侧一同朝禁阁走。
她担忧道:“昨夜禁阁那边很大的动静,漫天兽啸一夜未绝,刚还有呢,现在突然就停了,父亲不让我过去,也不说出了什么事。”
凌央安抚她:“你先回房,我去看看,晚些时候来告知你,有事还有我和父亲呢,不要担心。”
凌寻眉头紧皱:“怎会不担心,我出生到现在,别说是我了,哥哥也从未见过禁阁有此异样吧,我总觉得非比寻常。”
凌央摸了摸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