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鹤话音刚落,只见窦扣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心明殿前,她犹豫了很久,刚才风风火火地奔来,脑中寻思了各种想要留下来的理由,可仔细想来,似乎又特别牵强,毕竟自己在这白吃白住了那么久,啥都不会罢了连帮忙打扫都是笨手笨脚的。大叔的意思虽说是让她自己选择,可她又凭什么赖着不走呢?只是离开后,她该何去何从......
“在想什么?”
身后传来钟离阜轻柔淡雅的声音。
原来大叔不在殿内。
窦扣咬着嘴唇,慢悠悠转过身,看见钟离阜正站在木桥上,手里拿着两卷竹简。
原本在脑中练习了各种要讲的理由,此刻却全卡在喉咙里。窦扣眼中闪着泪花,许是被逼急了,她干脆一个飞奔,冲到钟离阜跟前跪下,双手抱住他的小腿,把脸埋入他的衣袍,呜咽道:“大叔答应了要教扣儿弹琴的,以前听凌央说大叔不让女子进玄云宫,是因为这样才想把让扣儿送去仙门的吗?我觉得这里挺好,只要大叔不觉得我烦,不赶我走,扣儿什么杂活都可以做的,也会努力......”
大手轻抚上她的额头,窦扣哽住,抬起挂着两条鼻涕的脸。
“凌央是谁?”钟离阜问道。
窦扣惊觉自己一时口快说了不恰当的话,慌乱解释道:“他是祁山忘尘真人的弟子,他也是听自己师傅说的……”声音越来越小“说您拒绝了水莲仙子……”
“你起来吧,随我来。”
“嗯。”窦扣松开手,站起来拍了拍裙摆的灰,抹了一把鼻涕,像做了错事的小孩般低着头跟着钟离阜进了殿。
窦扣恭恭敬敬地坐在蒲团上,还是第一次进来时的位置。钟离阜从案上拿了一卷竹简放在她面前说道:“以后每日辰时来这研磨,抄书,书中不懂,领悟不了之处作出笔记来问我。”
如果她决意留在山中,那以后的日子总是要学些什么的,即便是凡间的孩子,这个年纪也该是在私塾读书的时候,放任不管的话,怕是会闷到她,再调皮惹出什么麻烦来。过几年吧,等到她定性,若仍无心修仙,到时候就放她下山许个人家,刚才听她口中说的那个凌央,许是个不错的姻缘。
南华仙翁说这孩子和阴山有渊源,那把她放在身边总归是放心一些,既然他送她入阴山,想来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事,是非纠葛只等来日再看了。
窦扣每天总算是多了点事做,不再是三点一线的生活了,不知为何,虽说她经常在太慧殿翻书翻到睡着,可却觉得在大叔身边看书的感觉不一样,甚至每天都会期待那个时候。不过不管怎么样,大叔似乎并不是想赶她走,反而还给了她留下来的理由。
窦扣跪坐在钟离阜身边挽起袖子研着磨,静静的看他书写着一些自己不认识的字,眼神从笔尖到捻指到脖子到鼻头到眼睛……
“大叔,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
“皮相而已,好看与否有何妨?”钟离阜薄唇轻启不答反问,手中笔锋微转继续挥洒,不顾旁人。
窦扣把墨锭搁下,双手托着腮,撅起嘴蹙眉道:“长得好看人人都喜欢啊,不像以前住落孤城的时候,隔壁有个小孩因为长得丑,连爹娘都不爱。话说您真的拒绝了那个仙子啊?”
“心有旁骛之人,不必与其有太多牵扯。”钟离阜放下笔,把刚写好的纸张放在窦扣面前,“上边每个字的念法,笔画书写顺序,以及字的意思找出来写在纸上,七天后交予我。”
窦扣看那纸上黑压压的一片,她可一个都不认识,有些字笔画繁多甚是复杂,刚才大叔写的时候,她压根没专心看,看来得去找桓翁救急了。
知道她脑袋瓜里打的什么算盘,钟离阜一语戳破:“你在太慧殿也有些时日了,书籍分类多少该了解了些,我已让桓翁把一些放错类属的书籍放回了原处,之所以会给你七天,也是要告知桓翁不能帮你。”
惨了!小脸顿时耸拉下来,窦扣勉强应道:“扣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