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央眯眼抬头看了看正午的日头,想着仙君此时正在正堂和父亲还有师傅一同商议寻儿之事,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来打扰他和小豆子的二人世界,突有兴致道:“今日天气不错,不如把午膳设在湖中可好?”
窦扣想到去阴山时,在那小舟里的难受劲,她连忙摆手,“不了,不了,这晕船的滋味我可吃不消。”
“一杯定神茶就能解决的事。”凌央不顾窦扣再拒,唤了下人去准备菜色,“喝了这茶保证不晕,记得你曾说过要来庄中跟我道明一切,何不趁此好天气一边赏景一边闲聊?”
看来这船中的午膳是非吃不可了,窦扣无奈问道:“你说的那个什么茶真能让人不晕?”
青漠庄外,湖中画舫,凌央确实没有骗她,自喝了那杯茶后,这摇摇晃晃的水上之行果真是丝毫不觉得难受了。
窦扣食不知味地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面前的食物,琢磨着早上凌寻跟她说的那番话,越想越觉得那只名叫小五的白貂可怜,好像自己能感同身受一般,加上昨日那没来由的梦境,心下越发的酸楚。
见窦扣心不在焉,凌央咳了一声道:“可有想好从哪说起了?”
窦扣放下碗筷,眼神向外飘去,悠悠道:“我体内有禁灭封印,有人说因为封印着的灵力太强,才得以不受禁锢多次救我于危难之中,我去阴山找嗜鬯是为了救收养我的人,她中了鸑鷟血的毒,只有赤炎蛇的毒才能解除,我之所以在阴山修行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冲破自身封印,不再浑浑噩噩的活着。”
“禁灭封印?你不是……”凌央讶异,此封印他略有耳闻,属上层咒法一类,别说他了,怕是师傅也无可奈何。
“恩,蓝姨说此封印只用在不属人道的生灵体内,也许……我真的是只妖怪吧。”风迷了眼睛,窦扣干脆闭上,深吸了一口气道:“不过,我现在却不想破封印了,能这般平凡地活下去,只要不忘初衷,努力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或许有些真相,有些往事,拨开尘封亦不见得是好事。”
听窦扣此番感言,凌央竟感到身上如落了大石般轻松,人妖疏途,仙凡天谴,如果窦扣真属妖兽一类,恐怕即便他有心,也会事与愿违。
思及此,凌央又苦笑着摇了摇头,落花有意也不见得流水有情。
“既然你想法如是洒脱,不如你拜入祁山,以后做我的小师妹如何?”
凌央觉得此法甚好,如果窦扣答应,以后近水楼台,感情可慢慢培养。
窦扣却噗呲一声笑出来,然后又憋了回去,心想着不知桓翁在祁山是何辈分,万一高出凌央的师傅忘尘真人,他可是要叫她师叔了,还小师妹呢。
“你笑什么?难道看不上祁山?”凌央嗤鼻,祁山可是第一修仙大派,弟子三千还不包括他们这些外门的,每年上山求学者不计其数,掌门真人在众多地仙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她竟不屑?
意识到自己失态冒犯,窦扣敛去笑意不好意思道:“我怎敢看不起仙门,只是你此番话让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而已。我已有打算,不牢费心了。”她并不想道出桓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这些小辈不知当年的因果是非,自然是不便拿出来作为茶余饭后消遣。
凌央尤感失落,刚打好的算盘全数落空了,不甘心道:“你真要在阴山做他一生的家奴啊?说到底我也有责任,不然我再去求仙君......”
“并非这样。”窦扣打断,“我现在已不是他的家奴了,如今在阴山的日子,衣食无忧,住所舒适,还有几个朋友。”她简单描述现状,不想说得太清楚,如若告诉凌央她住在玄云宫内,怕是得被抓着问个不停了,定是要她解释凭啥水莲仙子住不进去,她这小丫头就得到特赦了。
“那就好,反正我知他洞府在何处,随时都可去看你。”凌央说完饮茶一杯,起身飞出船外,御剑凌空,看眼前湖光山色,琼楼玉宇,突然来了兴致,爽朗大声道:“荡舟观景,美人相伴,何其逍遥,让我略施小法来个锦上添花。”
凌央口中念诀,指做结印,只见各种花瓣从四面八方集结而来,像迁徙的鸟儿,密密麻麻瞬间堆积在画舫上空,他再手臂一挥,万千色泽的花瓣雨飘摇而下,铺满湖面,扰得锦鲤争相跳跃。
一片月白落入窦扣手中的茶杯内,她凑到鼻尖闻了闻,淡淡幽香沁人心脾,她却皱起了眉,这法术造出来的景致美虽美,可得牺牲多少花开正茂的植被呢。
凌央见窦扣不喜反忧,收了脚下的剑,飞入船中,不解道:“寻儿心情不好的时候,我都会用这招哄她开心,我以为你们女孩子都会喜欢这些漂亮的景致。”
“漂亮的景致谁都喜欢,只是没有必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你可知这些花儿亦是有生命的,再者你把那么多的花都弄没了,你让那些蝴蝶,蜜蜂去哪找吃的?”窦扣把杯中的花瓣捻起来,放在掌心,吹向空中,轻喃:“也许我的本体就是这么一类容易被人忽视的渺小生命。”
风歇雨停,羹残茶凉,凌央竟不知如何接下她这句话。
日渐西斜,整日都不见嗜鬯,倒也落得耳根清静,窦扣听凌央说嗜鬯和庄主还有忘尘真人在正堂商议凌寻之事,不知可有结果,虽说是八杆子打不着关系的人,但她也不希望这般多情又善良的小貂落得个悲剧收场。
窦扣以身体有些乏了作为借口辞了凌央,她想偷偷去正堂看看。于是又支开了跟屁虫般的丫鬟,看似游园赏景般一路朝正堂走去。
正堂内换上了宴几,左右交叠各八张,时令盆花皆是石竹,配以同色帷幔遥相呼应,颜